宋明珠一直聽到叮叮叮的聲音,不過她沒理會。
坐在卓逍寒身邊的感覺很美妙。
比從前他們隔著人海,偶爾來兩個眼神交匯,好太多了。
無錯書吧從隔壁省來的兩個知青周勝安、胡新到了後,拖拉機“突突突”地發動了。
一路上,從一開始的滿街國營商店,到蕭索的鎮街供銷社,再到大隊衛生站,再到零星幾點燈光的白雲村,整整用了三個小時。
還好夏天沒有過去,夜晚來得也晚,再加上滿天星光和皎潔月娘照耀,宋明珠並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一進村,撲面而來清新的空氣,村子的山上,滿山的竹林簌簌作響。
夏夜裡的竹林熱鬧得不行,知了鳴叫,小鳥嘰喳,小獸低吼。
宋明珠伸了伸懶腰,突然說道:“卓逍寒,這個村子很美。”
白薇已經睡著了,周萍眯著眼睛休息。
其他幾人也很久沒說過話了。
拖拉機陡然間失了方向,卓逍寒慌忙抓緊了方向盤,這才沒驚動其他人。
他又低低的“嗯”了一聲。
宋明珠沒意識到自己說漏嘴裡。
伸出手去,試圖抓住清涼的空氣。
很快,村口數百年的大榕樹到了。
這是白雲村的地標性標誌。
很快,很多還在乘涼的人圍了過來。
可視度極低的視野裡,她偶爾會想起來的人,全部都出現在這裡。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們彷彿是她的一個夢,不管過了多久,只要她想起來,他們都鮮活得彷彿從未經過歲月洗禮。
“孩子們,讓開,夜裡黑,別被車撞到了!”
卓剛焦急地大喊,“大人們都注意點啊,誰家孩子誰拉住,這機器可不長眼啊。”
好一會兒,孩子們才散開去。
不過,都沒走遠,拖拉機是新鮮事物,拖拉機上幾個新來的知青,也很稀奇。
“卓毅、卓明,你們帶上幾個小年輕,都去知青點,幫著幾位知青同志收拾屋子。”
“哎,知道了,爸。”
卓逍寒開著拖拉機繼續往村子最裡面走。
卓毅帶著幾個穿背心的小年輕一路追著跑著跟上來,笑得起勁。
宋明珠回頭看他們,又看看白薇、周萍,悄聲與兩人說:“同志們,我們來唱一首歌吧。”
白薇立刻響應,“好啊!”
她扶起拖拉機的車身,脆甜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吸引人:“同志們,很高興來到白雲村,咱們一起來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吧!”
眾人大聲附和。
於是,很快,白雲村家家戶戶的人都聽到了一群年輕人,震耳欲聾又鏗鏘有力的歌聲。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多麼溫暖 多麼慈祥
把翻身農奴的心照亮
我們邁步走在
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
卓逍寒耳力很好,他聽見了宋明珠提議唱歌的聲音,也聽到她軟軟糯糯哼唱的聲音。
撩人。
卓逍寒很少去關注一個女人。
村裡前後來了許多女知青,也走了很多。
不過,他沒在意過她們。
可是,今天第一次見到宋明珠,他就留意了她。
她圓圓臉蛋亮晶晶的眼明媚地衝他笑,甜甜的對他說“謝謝”。
她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她似乎對誰都一視同仁,性格也是溫順得可愛。
他一路都在琢磨,這麼美好的姑娘來了村裡,會不會哭啼啼地要走呢。
誰知道,剛進村,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她先是直呼他的名字,然後說:“這個村子好美。”
卓逍寒不可否認,對於仇視自己村子的知青,他確實沒有什麼好觀感。
可如果那人是宋明珠的話,他約莫是會想:這姑娘不適合在這裡受罪,她就該被捧在掌心寵愛著。
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宋明珠來村子的第一天,就得到了卓逍寒的偏心。
不過,卓逍寒是什麼都悶在心裡的性格,宋明珠估計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的這些想法。
知青點裡,堂屋裡的燈還亮著,三三兩兩的知青在乘涼。
聽見拖拉機的聲音,知青點點長孫光明跑了出來,然後大喊:“建國,林耀,快出來幫忙啊,新同志來了。”
這下,等6個人行李從拖拉機拿下來後,除了他們自己,足足有十人幫忙。
孫光明:“幾位同志,你們來得晚,其他房間都已經被老知青佔用了,最裡面可以給你們住。”
女同志三人,有一個得去老同志那裡一起住,剩下兩人同屋。
男同志也是一樣。
黃偉選了和孫光明同屋,
周勝安、胡新自然就一個屋。
白薇:“宋同志,咱們一個屋吧。”
白薇喜歡好看的姑娘,她覺得周萍醜。
周萍倒是不介意,她過去敲老知青的門時,門鎖了,她有些尷尬地看向孫光明,孫光明也尷尬。
這老知青想給新知青下馬威,是常有的事,他也不好管。
“周同志,今天晚了,咱們仨今晚擠擠吧,明天再好好收拾。”
白薇沒吭聲,宋明珠只好開口解圍。
卓逍寒還記得宋明珠的包裹是哪幾個,拿起來,二話不說往背上一甩,馱著往裡走。
王建國提著煤油燈給他們指路。
卓毅拿著白薇的行李。
卓明揹著周萍的。
白薇:“王同志,咱們都用煤油燈嗎?”
王建國:“是啊,白同志。”
白薇長得漂亮,比王建國見過的所有人都漂亮,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移開視線。
“白同志,如果想用電燈,可以請村裡拉線,不過要自己付電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