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顆五顏六色的珠子漂浮在莫辭身旁，他能感覺到這些珠子在和他說話。
但他什麼也聽不見。
“少了一個。”那人突然說道，“只有四個的話可能無法完全清除血花。”
莫辭看了他一眼：“血花本身就沒法完全清除，只要人的貪慾還在，血花就不會徹底消失。”
四顆混沌珠環繞著來到通天樹，莫辭抬手掐訣，一個泛著紅光的陣法出現在腳下。
原主莫辭則淡淡地笑了一下，把身上的外衣脫掉。
他的胸口是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他站在陣法中心，帶著一絲莫名的開心。
“你笑什麼？”莫辭奇怪地問。
“笑……我的痛苦終於要結束了。”他輕輕回答，“笑我可嘆可悲的一生。”
鮮紅的血液從他身體裡流出，被靈氣托起在半空中繪製奇特的符文。
這個陣法莫辭完全沒見過，可能是原主自己發現的，也可能是他原創的。
不知何處吹來的狂風帶著殺戮之氣和瘋狂之意，直徑撲向陣法中心的原主莫辭。
但他沒有透露出任何畏懼，他化作一縷白色純淨的靈氣，包容狂風和所有憤怒痛苦。
莫辭能感受到那縷白色的靈氣正在淨化一切汙染。
半空中的契約迅速凝聚生成，莫辭輕輕伸出自己的手。
通天樹，建立契約。
契約生成。
“……這麼輕鬆？”莫辭檢查手中的契約，“這麼大棵樹這麼簡單就籤契約了？”
原主站在法陣中心幽幽回應：“你是沒看見樹裡面的樣子，整個都被掏空了，這會兒能有人幫忙當然同意得快了。”
莫辭：“到不怕我把他給治死了？”
“你管那麼多幹嘛，快去治。”
“好好好。”莫辭感應契約轉身就進去了。
原主站在陣法中心維持陣法運轉，同時守著通天樹的入口。
四個混沌珠跟著莫辭一起進入通天樹內部。
入目是一片蒼白。
手臂粗細的白色根鬚密密麻麻擠在眼前，莫辭眼睛都看花了。
“這是什麼東西啊！”神狐的聲音從一個混沌珠中冒出來。
莫辭眼前已經浮現出一隻炸毛的小狐狸了。
白澤的聲音則從另一個珠子裡出來：“我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能看見莫辭，你們能嗎？”
“能。”說話的是海螺，“我看到你們都是一顆珠子，我也是這樣嗎？”
“汪！”
莫辭突然有些頭疼，四個聲音同時傳到腦袋裡，好吵啊……
有種他們在自己腦袋裡開了語音群聊的感覺。
“你們現在都是混沌珠的形態，不用慌，你們只是一部分靈魂和意識被拉到這裡而已。等解決完眼前的事情，你們就會恢復。”
莫辭聲音平靜，腦袋裡嘰嘰喳喳的聊天頓時停止，都靜靜地注視著他。
“我們現在的任務是消滅通天樹內的血花，我會借用你們的力量，所以到時你們會感覺心悸，呼吸不暢甚至有些頭暈，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混沌珠會滋養你們的靈魂，所以不適感不會持續太久。”莫辭嘆了口氣，“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四顆珠子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神狐開口了：“我們……沒法幫你？只能看著？”
“……是的。”
“為什麼？”
莫辭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把真相說出來：“這個地方只有沒有靈魂的修士能來，我……沒有。”
“但你們有，所以只能以混沌珠的形式存在。”
神狐立刻道：“那我沒有靈魂是不是就能來陪你了？”
莫辭：“……別這麼做。”
神狐是真的能做出來這種事的。
她聲音裡帶著哭腔：“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每次離開的時候我都怕再也見不到你——莫辭，我想跟你在一起。”
白色蠕動的根鬚在眼前放大，莫辭嘆了口氣，把珠子全部放進隨身攜帶的儲物袋裡。
“我會好好的出去的。”莫辭聲音平靜。
“你們需要在現實世界清剿血花，儘可能多的清剿。剩下我來解決。”
混沌珠裡傳來接連的應聲。
莫辭長舒一口氣，抬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白色根鬚。
他張開雙臂，黑紅色的血霧從腳下瀰漫開來。
白色根鬚頓時一擁而上！
鋪天蓋地的根鬚似遠古巨獸，帶著無可比擬的力量和壓迫感。
這些根鬚的意志達到了空前一致：
“吃了面前這個人！”
莫辭腳尖一點，火焰瞬間替代血霧，把聚攏的白色根鬚全部點燃。
尖銳的怒吼和哀嚎同時在腦中響起，莫辭的耳朵流血了。
聽不見聲音了……但也挺好。
莫辭抬起右手，一把瀰漫著白色霧氣的長劍出現。
白澤威壓出現，他手持長劍一躍而起，所到之處根鬚盡斷。
他速度很快，整個人幾乎拉成一條白色直線，破風的聲音震如龍吟。
一時間白色根鬚皆往後退縮。
“跑什麼？”莫辭輕笑一聲，他嘴角流血卻毫不在意。
單手持劍，衣訣翻飛，白澤的威壓和悠遠的龍吟讓整個通天樹都戰慄起來。
從心底發出的恐懼是如此真切，莫辭甚至能感受到腳底的根鬚在顫抖，在退縮，在求饒。
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朵血花。
將根鬚斬碎，下一步便是莖葉。
莫辭眼前畫面變幻，眨眼間，綠色的莖葉便佈滿視野。
通天樹知道他是來幫忙的，所以主動把他移到下一個場景了。
還挺識相。
黑紅色的血霧已經不能勾引血花了，看起來他們被嚇得不清，莫辭往前走一步就往後退一點。
“跑什麼呀……”莫辭打了個響指，火焰憑空而起，瘋狂地消耗空間內的氧氣，血花不喜熱，不喜燥。
於是大片大片的莖葉都乾癟了。
忽然，有一朵血花發現了濃郁的水系靈氣，求生本能讓它迅速往水系靈氣充裕的地方鑽過去。
莫辭遠遠地看著，隨後輕輕打了個響指。
靈氣沼澤如深淵吞噬了千萬莖葉。
最後是花朵。
莫辭來到一片花園，這裡很美，空氣清新，景色宜人，血色花瓣隨風搖曳，彷彿身著華服的古典美人在迎風舞動。
血花製造的幻境確實漂亮，可惜莫辭已經有過類似經歷，現在看來——他只感覺到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