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星遠也察覺到了她聲音不對勁,蹲下來,她臉色慘白,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小手緊緊的捂著肚子。
他眉心一跳,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肚子疼?”
冷風裹挾著茉莉香在她周身蔓延,夏妤看向他浮浮沉沉的側臉,聲音很小,毫無力氣:“有點胃疼,讓我蹲會兒就好了。”
“那怎麼行,都這麼嚴重了,去醫院。”
他點開手機地圖,搜尋最近的醫院:“夏妤,前方五百米就有醫院,去醫院看看。”
“好。”
她扶著牆費力的起身,賀星遠虛虛攬著她的肩。
“還能走嗎?”
夏妤有點逞強的意味,“我可以的。”
她弓著身子,步履維艱。
賀星遠眼尖的看到她額角還有冷汗滲出,落在白皙的臉上,更加顯得病態。
“夏妤,介不介意我抱你,或者揹你過去。”他低頭,詢問道。
夏妤悄無聲息的撥開他護著的手,和他拉開距離,扯唇笑了笑,“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上次其實也抱過她,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比較好。
她緩慢的前行,月光在她消瘦的身影上鍍了一層光。
原地的賀星遠眉心跳了跳,一股難言的情緒湧現,咬了咬後槽牙,大步上前。
他氣息凜冽,還是和剛剛一樣攬住她的肩膀,這次和剛剛又有所不同,這次他不再有所顧忌,實打實的半包著。
她纖細瘦弱的身子抵著他寬闊身軀。
“你拒絕也沒用。”他聲線渾濁,帶了些風聲。
夏妤大腦宕機了,起初沒理解完他這句話的意思。
倏地,她騰空而起,闖進了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裡。
她腰身一緊,茉莉花的氣息傳入鼻息,抬眼,看到他微溼的藍髮蓬蓬的彎成一個弧度,露出了優越冷硬的眉骨,眼眸卻溫脈淺淺。
少年氣息撲面而來,下顎凌厲,脖頸線條修長,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落在鎖骨上。
她緊貼著左心房,捱得極近,能聽到賀星遠有力的心跳聲。
“你……”
“抱緊,別摔下去了。”
就這樣,一路到了醫院,賀星遠為她掛了號,醫生開了藥,介於她情況有點嚴重,需要打點滴。
房間位置不夠,她只能坐在椅子上打吊瓶。
“要不要和你家裡人打個電話,時間也挺晚了,以免他們擔心。”
她扯唇一笑,聲音乾澀:“擔心?根本不存在,我不在一家人估計要開心的放鞭炮慶祝了。”
對他們的嫌棄之色毫不掩飾。
她說:“沒人擔心我。”
“可我擔心。”他看向夏妤慘白的臉,語氣誠懇。
她錯愕抬頭,眼睫微閃。
“擔心你身體,擔心你被騙,夏妤,對不起,上次在奶茶店,是我態度不好,是我口不擇言,彆氣我了。”
說完,他給他遞了一杯水,他手背清白血管明顯,她接過,正好溫熱。
夏妤喝了一口,口腔的乾澀感消退了幾分,笑了笑:“謝謝,你不說我都忘了。”
賀星遠盯著她看了許久,抉擇一番,屹然開口:“夏妤,你對我什麼感覺。”
他語氣認真。
夏妤慌亂的咬了下嘴皮。
“為什麼要給我送影印的卷子,為什麼要為了我和靳城爭吵,為什麼擔心我打架會輸,這都是為什麼?”
他的話似乎有魔力,讓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下來,可明明周圍很吵,可她偏偏只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圈。
夏妤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應該糗極了。
“賀星遠。”
“我喜歡。”
文不對題的一句話。
他喜歡,喜歡什麼?
慌張,欣喜,激動和害怕交織著,彷彿是一張巨大的網,看不清也摸不到,卻牢牢困在裡面。
“賀星遠,你問我為什麼,因為你……是我同桌,是我好朋友,你幫了我很多,所以也對你好。”
賀星遠輕笑,似乎早已預料到答案,但眼底的落寞不曾消散。
“好,做你的好朋友,好同桌,我們都好好學習。”他聲線依舊,啞了幾分。
夏妤看向窗外,月光傾灑,好似銀白裹挾,“很晚了,你回去吧。”
他搖搖頭,聲音淺淡:“陪我好朋友。”
輸完液後,已經十點多了,兩人一同出來,賀星遠小指勾著一個塑膠袋,裡面是夏妤胃疼的藥。
“很晚了,你跟我回去吧。”
風輕輕吹散夏妤額前的劉海,剛剛他們都說了那番有歧義且曖昧的話,恐怕是不合適的。
他巧妙的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詫異,玩味一笑,“別誤會,我家房間很多,你應該也不想回去吧。”
“那今天就謝謝了。”
夏妤跟著賀星遠回了家,他伸手開啟燈,客廳裡亮堂了起來。
“你先坐一會兒,我幫你拿一床乾淨的被子。”他指了指沙發說道。
“嗯。”
他人影消失在客廳,夏妤百無聊賴的坐著,拿起桌子上的幾本書看,都是一些計算機專業書,封皮的摺痕深深的,應該是他反覆觀看吧。
“幫你放好了。”不知何時他又回來了,他笑著,“在看什麼?”
“你經常看這些?”夏妤翻著書。
他過來坐下,沙發陷下去一塊,“嗯,將來想報這個專業。”
“挺好的。”
夏妤躺下,將床前唯一的燈都關掉,周身陷入了一片黑暗,靜悄悄的,客廳老式鐘錶滴滴答答的,她都能聽個清楚。
今天發生了很多,導致她並不困。
每一句話,每一個人名都刻在腦海裡。
計算機專業,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聖青大學裡是最好的專業,他很喜歡這個專業,好好學習,或許會順理成章的進入這個學校。
而且,學校就在聿市,最愛他的人也在聖青,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的確,他今天那句他喜歡,讓她的心久久無法平靜,可是,她會隨時淡出他的生活,她自始至終想的都是如何高考結束後,離開這裡。
沒有一個人可以等另一個人很多年,可人生才幾年,夏妤此刻異常清醒,做到收放自如,張弛有度即可。
他永遠是她人生中絢麗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