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是被熱醒的。
她迷迷澄澄的睜開眼。
就發現胸口沉重的很。
稍動了下。
就感覺胸口被輕輕拍了下。
而後響起太子暗啞的,磨砂般的聲音。
“別動。”
“太子!”
蘇辰的睏意,一下子被驅散。
“你怎麼還在這裡?”
她急急的推他,“快起來,一會兒李嬤嬤就要來了。”
“急什麼?”
太子睜開眼,朝外頭瞧了下,“還早,來,再睡會兒。”
“真的不早了,再耽誤下去,絕對會被人看到的。”
蘇辰握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便抬了起來。
胸口有些刺痛感,但她全然沒顧。
她一個翻身,便要下床。
不想。
雙腿腿根一痛,整個人一軟,直接跪在蹋板上。
“嘶。”
她一時沒忍住,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瞧瞧,讓你別急。”
太子此時也醒了。
起身,拉她會到床上。
熟練的綁起來,然後掀開衣服。
傷口沒裂開,只是有點紅。
嚴重的,反而是昨天晚上。
被他使用過度的雙腿,以及唇瓣。
“嘖,真是麻煩。”
太子嘴上滿是嫌棄。
卻還是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找出瓶傷藥來。
仔細輕柔的替她處理了傷口。
在確定,沒有其他問題之後。
他才鬆了她的綁,拿起衣服穿了起來。
“這藥啊,一天三次,記得塗仔細些,晚些時候我要來檢查的。”
蘇辰趁他穿衣的檔口。
也抓緊時間,找了套衣服穿了起來。
穿戴完成,一抬頭,對上太子那雙幽深的眸子。
她吃了一驚,但她很快鎮定下來。
“你得習慣孤的存在。”
太子俯身,在她臉頰上吻了下,“記住孤的話,要是孤再來,發現你陽奉陰違的話,有你好看。”
蘇辰低下頭,掩住臉上的羞憤,聲音幾不可聞的應了聲。
“嗯。”
太子輕笑一聲,也沒在意她的態度。
捏了下她的臉頰,這才跳窗離去。
蘇辰起身,跑到窗邊時,他人已經不見。
就在此時,李嬤嬤端著洗漱用品,從雪辰院角門走了進來。
“主子,侯爺讓人傳話,說是宮裡有人剛傳了口訊來,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會有聖旨到,請您快些準備準備,快去前院接旨。”
“嗯,知道了,替我把那套官服拿來吧。”
蘇辰走到架子旁,開始洗漱。
李嬤嬤應了,去櫃子裡替她換出衣服來,擺放在隔間。
回來時,蘇辰已經洗漱完,正往隔間去。
“那我替去拿飯食去,不吃飽怎麼有力氣。”
李嬤嬤說著,就要離開。
“嬤嬤,去拿點乾糧就好。”蘇辰叫住她。
“誒,好的。”
李嬤嬤側身應了,而後匆匆離去。
吃乾的,可以減少上廁所。
這樣做,自然是明智的。
蘇辰用了乾糧,準備妥當之後,才往前院去了。
她在路上,遇到了老太太一行人。
她迎了過去。
“給祖母請安。”
“快起來,還帶著傷呢,別拜,別拜。”
老太太親自扶她起來,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我今天還說要去看你,不想竟在這兒遇到了,瞧你氣色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蘇辰落在老太太身後一步,輕聲回道,“讓您掛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你跟在太子身邊,可還好?”
兩人走了一段,老太太突然問道,“聽聞太子性情乖張,你若是覺得為難,我去跟你父親說,給你換個差事做估,可好?”
蘇辰停下腳步。
看向老太太。
不得不說,她是心動的。
若能離開,自是再好不過。
她的秘密已經被太子知道。
且。
依太子對她的熱情。
若。
此時離開。
他很可能會鬧。
以他的脾氣,結局難料。
她思量再三。
才道,“謝謝祖母,我現在還可以,太子也還算好相處。”
“你想明白了?”
蘇辰點點頭。
老太太輕嘆一聲,“你其實不必這般懂事的。”
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才道,“走吧,莫要讓欽差等急了。”
老太太那一眼,似有深意。
蘇辰總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兩人一路無言。
來到前廳時,蘇邦為正與欽差飲茶。
看到他們時,蘇邦為起身,迎了過來。
“不必了,還是先接旨吧。”
老太太阻止了他的行禮,朝欽差看去,“老身實在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倒還拖累了我這孫兒扶了一路。”
“讓大人久等,請大人見諒。”
老太太畢竟年紀在這兒,身上又封有誥命。
宣旨的年輕翰林擺擺手,“老夫人不必客氣,下官也是剛到。”
說著,他與蘇辰互相見過禮之後,笑道“見蘇大人如此,下官也可放心與太子回話了。”
蘇辰笑了下,“勞煩大人。”
眾人寒暄過後。
翰林才開始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感念蘇辰勇救吾兒,且卿在任期間勤勉忠誠,深受太師太傅之嘉獎,亦得吾兒之信任。
故特此賦予蘇辰東宮詹事之職,望卿繼續輔佐吾兒……欽此,謝恩。”
蘇辰在聽到東宮詹事四個字的時候,就吃了一驚。
心裡如驚濤駭浪般,奔湧不停。
但她面上依舊保持平靜。
得體的接了聖旨。
又跟蘇邦為送走宣旨官。
“到我書房來。”
看著宣旨官上馬車後,蘇邦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率先進了屋。
蘇辰抿了下唇,抬腳跟了上去。
不必猜。
蘇邦為叫她過去,必是問她關於聖旨一事。
事實上。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司徒衍會給她封官。
她原本不過是東宮侍衛隊長,區區六品小吏罷了。
東宮詹事,乃正三品。
連跳六級。
明擺著告訴別人,這裡頭有貓膩。
他,到底怎麼想的?
“你跟太子到底怎麼回事?”
果然,一進書房,蘇邦為便質問。
蘇辰看向他,反問,“父親什麼意思?”
“你還有臉問我?你可知外頭都在傳什麼!”
蘇邦為怒道,“我告訴你,外頭都在傳,太子好男風,而你便是他好的那個男。”
他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繼續道,“你是個什麼,我們都知道,你老實跟我說,太子當真不知你非男子?”
“父親怒什麼,又急什麼?”
蘇辰看著他,突然覺得他有點可笑。
而她也是真的笑了聲。
才在蘇邦為猙獰的表情下,正了正神,道,“我還是那句話,若太子當真知道,你以為我們定山侯府,還能安然至今?”
蘇邦為愣了下,而後恍然的坐了下來。
“那你說,太子為什麼提拔你?”
“父親也說是太子提拔,那我又如何得知?”
蘇辰說著,拱了下手,道,“若父親僅僅為了此事,那我先告退了。”
“行行行,你走吧,我得好好想想。”
蘇邦為不耐煩的擺擺手,嘴裡輕聲低喃。
蘇辰看了他一眼,在轉身之際,又問道,“哦,我想問下,父親可有跟母親提過嫁妝一事?若有,可否跟我說一聲,什麼時候交給兩位妹妹?我也好幫忙。”
“等她整理好,自會給你妹妹,現在你給我滾!”
蘇邦為氣的低吼,都失了侯爺的氣度。
“那我便再等等,多謝父親。”
蘇辰卻是不理,說完,轉身便回了雪辰院。
李嬤嬤聽到了聖旨的事,看到她回來,一臉擔憂的迎上來。
“主子,您以後怎麼辦?”
李嬤嬤的擔憂。
何嘗不是她的擔憂?
但聖旨已下。
除了硬著頭皮接下,她又能做什麼?
“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辰抿抿唇,輕嘆一聲,“嬤嬤,你去休息吧。”
她想一個人靜靜。
“那我去給你燉點湯,你也不要太累了。”
“嗯。”
蘇辰輕聲應了。
李嬤嬤又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進了書房。
蘇辰隨意拿了本書。
卻怎麼都看不進去。
“大哥。”
門外響起一道少年清雅的聲音。
蘇辰看去。
是她繼母的兒子,蘇繼邦。
“你今日不上學?”
蘇辰起身,將人迎進來。
又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邊。
“我專程來找大哥的。”
蘇繼邦拿起水杯,淺淺抿了口,放下後,才繼續道,“我是來跟大哥辭行的。”
“辭行?”
蘇辰頗為驚訝,“你母親捨得嗎?父親同意嗎?”
蘇繼邦沉默了會兒,“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去柳明書院的。”
他的聲音透著堅定。
“為什麼這麼突然?”
“不算突然了。”
蘇繼邦搖頭,“我也十三了,總要往外頭走走瞧瞧,而不是被困家裡。”
“大哥不也是在外頭遊歷了數年才回來嗎?我想跟大哥學習。”
“跟我學有什麼好的。”
蘇辰見他堅持,不由的輕嘆一聲,“你應該明白,父親對你寄於厚望,你這樣做,他難免傷心,還有你的母親,她只有你一個親子,若你不在,必會擔憂,且……”
“大哥,不要再勸了。”
蘇繼邦打斷了她,“我就是因為知道,才想離開。”
他又沉默了片刻。
深吸了口氣,才看住了蘇辰,堅定的道,“大哥,我不會跟你爭,我永遠是你的弟弟。”
說完,他起身,朝她拱了下手,“你有傷在身,我就不多打擾了,我先回了。”
“小弟。”
蘇辰跟出門,叫住了他,但她優於了半晌,最終也不過說了句,“路上小心。”
蘇繼邦轉身,躬身拱了下手,“多謝大哥。”
說完,蘇辰看著他離開。
蘇繼邦這一走。
家裡的天,怕是也會跟著變吧?
畢竟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