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林小曼母子回家,顧昱寧沒有多停留,吻了一下女人。便離開了家。
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良久。
無錯書吧魏禮群,其實,他對自己實在不錯。許多事情傾心交給他,也算難得。
或者說自從張海萍跟了他,他對張海萍也是真的盡力託舉了。
人好像都有兩面性,可以是草叢裡的毒蛇,也可以是慈愛的長者。
當年他也為發小憤恨過,但時間過了那麼久,他已經覺得無所謂了。
畢竟他不是直接的受害者。對他來說,利益是最好的良藥。
如果張海萍肯忘掉心結,大家也不錯。
剪除他,何嘗不是剪除自己的助力。
恩怨難了,世事難全。
他拿起手機,“海萍,報社那邊可以了。差不多了。”
自從那日張海萍失了態,林小曼便沒有再去過遠山學堂。
她喜歡張海萍,但卻不喜歡節外生枝的麻煩。那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然而她不去找張海萍,張海萍卻來找了她。
伊人竟然氣勢洶洶的質問,“林小曼,你怎麼躲著我!好歹我們同床共枕過。”
真是豈有此理,林小曼無語。
有的人,好似自己永遠沒有錯,真不講理。
反觀自己,似乎永遠不會習慣這麼理直氣壯。
腹誹歸腹誹,人也改不掉性子。林小曼耐心解釋,“哪有躲著你,最近把囝囝接回來了,有些忙碌。”
張海萍走進兒童房瞅了一眼,林宇正在午睡。
“呦。這小孩長的挺可愛。那個靚仔的崽?”張海萍走回客廳。
“是呀。專門請假了兩週帶他。”
“幫我個忙,我要出去一段時間,你去遠山堂幫我打點一下。”
林小曼見她肅著面容,沒了風情,有點緊張她,“阿姐,你沒遇到麻煩事吧?我去和阿寧說一下,他若同意,我就可以去。”
張海萍也是服了,這女人是從古代來的嗎?
簡直三從四德,什麼都要先問顧昱寧。
她自己的性格果決,完全理解不了怎麼會有這種性子的女人。
“林小曼,是不是顧昱寧不喜歡你做的事情,你都不做?”
對方莫名其妙,“我幹嘛要做他不喜歡的事?”
張海萍聽的瞳孔震驚,“他是你的誰啊,你這麼喪失自我。”
“阿姐,你沒事吧?他是我老公啊!我哪裡喪失自我了?不是過的很好嗎?”
張海萍木訥的點點頭,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經病。可能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一個,畢竟她確實過的很好。
林小曼驚疑不定的拿起電話,“阿寧,阿姐讓我去幫她看店,她狀態有些不對勁的。”
我去,張海萍回過神。自己的狀態是被她嫁夫隨夫的性子給嚇的好不好!
這特麼也是一項本事,她可做不到。
“阿姐,別擔心,我去幫你看店。你先坐下,我沏壺茶給你順順。”林小曼放下電話,體貼的扶她。
張海萍喝了茶,叮囑了一句,“如果有人問起,只說不知道我在哪裡,少與人說話。最近儘量自己帶孩子,別麻煩顧昱寧。”
見林小曼凝目聆聽,點頭記下,暗道聽話有聽話的好處。便放下心來,起身離去。
遠山學堂並不忙。學員上課自有老師負責。
囝囝對顏料畫筆有好奇,也交給老師學塗鴉。
那些太太們學習些花藝茶道繪畫,也是兢兢業業。
林小曼閒來無事,便有空細細的看她們。
以前覺得這些女人精緻,高貴,懂得交際。
她們曾是自己對上層社會女人的所有想象。是自己難以觸及,難以融入的圈層。
如今只看的滿目虛浮,宛如空中閣樓。
只願今後,能隨自己的心去生活。
有一些女人向她走來問起張海萍,她就掛上笑,說一句,“不知張小姐在哪裡。”
大部分問過就走。
也有坐下和她聊天的,“出這麼大事,海萍竟然不在。手機也打不通。”
“是的,我也在等她。如果你願意留話,我會記下,待她回來轉達。”
對方不言,林小曼也不再問,有什麼意思。
次日對方又來,“海萍還不在?”
“是的,我也在等她。”見對方坐下,又問,“要不要為您沏壺茶。”
三五日,茶桌上也聚了四五個人。
林小曼只垂著眼做泡茶妹,再遞上點心,梅子。
“這事不能報,見不得光。”
“內部處理唄。”
“怕是光下臺都不夠。”
“難怪老婆瘋了。”
“那小丫頭還是個學生。”
“叫鄭婷吧。”
。。。
茶席散了,林小曼收拾茶桌,突然一陣噁心。
吃了個梅子,滿嘴酸水,抑制不住,她嘔吐起來。
第二日也噁心,吐了一回。
囝囝跑過來抱著她搖晃,“阿媽你生病了嗎?”
她買了驗孕棒,兩條槓。
柔聲道,“寶貝囝囝,你乖點,陪阿媽去醫院。”
已經四十來天了。胚胎髮育正常。按部就班的建好產婦檔案。
以前也是自己一個人來醫院。
恍如一場夢。
“阿媽,你要不要打針。別怕,打了針,病就會好了。”
“囝囝,阿媽不怕。你要做哥哥了。”
張海萍終於回來了。意氣風發,風風火火,抱著林小曼親了一口臉蛋,“寶貝,我回來。你自由了。回去找你的寶貝老公吧,他可是連升兩級。這小子比我想的還牛皮。”
“我記得鄭婷。”林小曼望著她。
張海萍挑了挑眉,“你知道了?”
知不知道又怎麼樣。她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
有自己的工作,吃吃大鍋飯,和何田田逛逛街,照顧好自己和丈夫,教養好子女。
簡單,規律,不瞎操心的人生。
林小曼嫣然一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和阿寧好就可以了。我要回家了。”
深秋了,去年移栽的桂花樹開了滿樹黃花。
院子裡兩個男孩在和阿公阿奶挖土埋小蔥。
“阿公,我們挖到蚯蚓啦!”兄弟倆歡呼。
“快扔塑膠袋裡,留著釣魚。”劉立軍連忙扔過一個塑膠袋。
樹下站著兩個男人。
“怎麼想起來種桂花樹?”
“曼曼和她媽媽喜歡桂花的味道。”
-----寫在後面----
故事結束了。這篇故事沒有抵死糾纏,沒有什麼特別的圓滿。
沒有想當初,沒有早知道,一切已經發生。
人與人之間不斷產生著故事,一個一個故事串起人生。
有些人終究與自己所想所求不同,也許是心不定,還想與別人發生故事。
也許看不見眼前人的珍貴。
也或許你給的並非他所必需。
又或者本就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感情的緣起,大多不會轟轟烈烈,大張旗鼓。
有時候就只是因為一次無言的路過。
有時候就因為對方的一個抬頭,眼角眉梢讓你漏掉了半拍心跳。
然後從“你好”開始,便發生一個新的故事。
一臉認真的那一個,因為這一點點夢幻,就甘願把另一個的一切拿來包容擔待,哪怕最後的結局俗不可耐。
生活當然還要繼續。
心也還會再為別人開。
只不過曾經的故事變為了記憶,融進了人生。
自己也活出了新的樣子,習得經驗,尋求合適與舒服。
沒有力氣再轟轟烈烈,肝腸寸斷。
只是最合適的不一定是最喜歡的。
有些人忘不掉,就無需刻意忘記。
究竟忘不了的,是那個人?還是彼時的那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