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己和張海萍成長軌跡類似，也算是同樣一類人。
顧昱寧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單調乏味的，沒有什麼悲喜，唯一稱得上愛好的事也只有一個，工作。
好在這份工作需要盤算和周旋，也可以打發些時間。
直到遇見了林小曼。她實在不是自己喜歡的型別，不夠豐滿，不夠風情。
但偏偏喜歡上那雙淺褐色眼睛，迷戀上那具身體。他在心裡收藏了她 ，或者說，收藏了自己可以愛一個人的能力。
他從林小曼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弱小動物苦苦支撐自己軟弱靈魂的模樣。
“心”再崩裂枯朽，也總要保持“身”的健康強壯。
注意練習肌體，補充維生素，如無意外，十點準時睡覺。也機敏，會學新東西。
對他來說，這是一種活力。安靜的，簡單的，永遠細微閃爍的生命活力。
她還在操心她的工作。
顧昱寧覺得她有點傻，那種工作有什麼好煩的呢？
為什麼不和他開口，他又不是個擺設，何必辛辛苦苦撐著那點自尊。
但女人認真的樣子很動人。
由得她去吧。
林小曼正在看一份標書。
是單位一直承接的本省對口傳統業務。
如果標書不出岔子，那按照慣例，基本預設順延繼續歸他們做。
標書是肖力親自給她的。
林小曼有疑慮，“這不是我部門做的呀，這些都是保密的東西，我們不方便看的呀。”
“這活也不是一個部門做的，也是算大家的業績嘛。”
肖力的說辭讓她不太信服。
他補充了一句，“我看了一下，沒看出問題。你過一下就好。”
她看出問題了。如果這麼去投標，那要捅婁子了。
肖力特意拿給她看，是故意為之。
林小曼摸不清他的意思。
這不沒事找事麼？
她和他又不是這次投標的負責人，出問題也落不到他們頭上。
既然不按常例，特意拿給她看，那他應該也看出問題了。直接告訴老李一聲趕快改了就是。
她試探，“粗略看了幾頁，暫時沒看出問題。”
“是，我看也沒看出什麼，這專案順延了三四年了，出岔子老李他們要受處理的。主要是想保險點。”
林小曼聽明白了，覺得有點厭惡。
說什麼保險點，怕是等不及看老李吃癟倒黴吧。
“肖總太多慮了，你都看過了，我再看就多餘了。”
肖力一臉推心置腹的模樣，“哎，林總，我們以前都是一個部門出身，說起來也是一家人。我對小吳啊，總有點愧疚，沒把他帶上來。他是屈才了。”
無錯書吧林小曼聽的肚子裡發笑。
簡直睜著眼放屁。
且不說肖力有沒有這個能力往上拉人，就算他有，也是一直為他的親信王偉鋪路。
對吳可愧疚?肖力不把吳可踢走都算客氣的了。
之所以沒踢走也是因為吳可是一頭勤勤懇懇為他拉磨的驢。
肖力不過用自己的位子做交換，想借一把她的力，頂掉老李。
肖力看林小曼不說話，鍥而不捨道，“一家人，情誼總歸是不一樣的，現在大家都能有機會，也能弄個鐵三角。”
吳可確實是屈才了，按照高尚慶之前話裡的意思，她的這個位置應該是打算給吳可的。
雖然在國企裡，依靠關係是常態，她仍舊感覺虧欠了吳可。
但按照肖力的算盤，公司利益要受到不小的損失，況且這算盤能不能打的響還是一說。
林小曼斟酌道，“這些事情，上面的領導應該自有安排。”
肖力見林小曼聽明白了，坦率直言，“聽天命，也要盡人事。”
“那好，剛才忙，也沒看仔細，我下午抽空再看看。”林小曼笑的燦爛，打了個太極。
下班時間，肖力的電話催來了，林小曼接起電話，“肖總，我看了一下。也沒看出問題。”
是老李自己的失誤，她和他又沒有什麼交情，憑什麼好心提醒。她沒有這個義務。
這個社會，不害人就算做好本分了。
公司損失又關她什麼事，東邊不亮西邊亮。這個專案丟了總有別的找補。今年丟了，過兩年也是肯定拿回來。
反正按崗發糧，薪水又不受影響。
“曼曼，有心事嗎？”顧昱寧放下筷子。
自從林小曼控訴他不常在家，他便推掉了一些飯局。
林小曼回過神，“沒有。”
顧昱寧覺得好笑，她根本不會說謊，滿臉都寫著有事的樣子，指甲蓋都嵌入到手心了。
既然她不想說，就不問吧。
索性拿起她的手，一根根掰開指頭。
林小曼怔怔的看著手心裡橫七豎八的指甲印，看了一會兒，抓起了手機。
“李總?那個標書，你再核一遍吧。對，就是xx集團的專案標書。”
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幸虧你們自己想起來複核了一遍。”
撥出一口氣，“沒事了，吃飯吧。咦，今天阿姨開掛了，蒸的魚真好吃。你嚐嚐。”
這個傻女!終於發現了嗎？他辛辛苦苦做的蒸魚，她卻毫無反應食不知味。真是令他鬱悶。
他有些矜持，淡淡道，“蒸魚是我做的。”
“你做的?你會做魚?”林小曼把魚盤拉到自己的位置，“竟然還做的這麼好吃。我要一個人獨享!”
又夾了魚腹肉，遞到男人碗裡，“只分你一點。”
浮誇，這麼明顯的故意賣乖!
也不知道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
她真的一點點細緻的把魚吃乾淨，一臉意猶未盡。
顧昱寧有點陶醉於自己的廚藝了。
貓一樣，照顧她太簡單了，很容易有成就感。
“阿寧，你晚上有事嗎？”
男人心情頗好，“沒有。想幹什麼？我陪你。”
“我也沒事，想你抱抱我，就想你抱我。一晚上都抱著我。”
好像很少有這樣兩人都空閒的時刻。
窗外的珠江靜謐的流淌，音響裡的音樂聲很輕。他的懷抱無聲，溫暖，安全。
險些一念之差，做了錯事。
但吳可的機遇又被她再次堵死了。如果不能給別人好處，又如何讓別人為自己賣命。
算了，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