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朱昱寧所言，李長明那邊出了問題。

儘管吳可他們絞盡腦汁的試圖做出各方滿意的方案，仍是徒勞。

競爭對手是一家資歷薄弱的公司，但和李長明關係親近，說得上話。

用的手段不要臉，但簡單有效。四個字，挑撥離間。

只說了吳可他們方案傾向某供應商，私下定是收了回扣或者利益勾結。而某供應商恰恰是另一個局大佬的親信。

李長明直接建議，既然專案已經龐大，不如為這個專案單獨拉一個公司。各家人馬統一於這個公司，也方便管理，也無需外部諮詢。

上面大手一揮，即刻批條子同意，一點都沒耽誤，彷彿專門等待李長明這個提議很。

於是吳可這條路算是插不進去了。

三人聚一起小酌。

“必然的結果，”吳可無奈，“賺點窩囊費吧。”

林小曼氣憤，“他們怎麼能無中生有的挑撥。”

“社會上哪有那麼多要臉的事，我們單位算是清流了，立的是口碑技術過硬的人設，對家小公司，他們不介意用下三濫的招數。”華天祤也鬱悶。

吳可搖頭，“關鍵還是李長明心太大，對家抹黑我們，也不過隨便找個由頭罷了。李局想用他自己的人，拉這個新公司。那裡面的水，可就深不見底了。”

華天祤奇怪道，“這個專案，也要聽上面的統籌啊。況且專案搞到現在，規模大了幾倍，也不是他一家的事情了。他哪來的本事越過朱局，自己扯大旗。”

三人無言，這些彎彎道道，哪裡是他們這些角色能摸清的。

還是埋頭吃飯吧，只是飯也吃的不安穩。

華天祤正色，“老吳，老肖的位置，你有意嗎？”

林小曼放下筷子，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從沒擺在檯面上直接挑明。

華天祤是什麼意思？他老婆何田田是有意讓他投誠王偉的。他現在到底以什麼立場問這個問題。

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結果如何，她的主帥是吳可。但華天祤對她有頗多照顧，他要站到王偉那邊，她怎麼辦，怎麼選。

林小曼越想越緊張，死死盯著華天祤。她甚至都有點覺得他已經被他老婆說服，來打探訊息的。

吳可倒是相當真誠，“這事情領導安排了，我機會不大，也不打算爭取。”

華天祤，“王偉和我們不合路子，到時候矛盾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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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可無所謂的一笑，“我們這種單位，也不會隨便辭退員工，不合路子也不耽誤我們工作。”

林小曼意外的看了看吳可，她原以為吳可會爭一爭。沒想到他直接坦言沒有這個打算。

華天祤拿起茶杯，“老吳，我們共進退。”

吳可咧嘴一笑，來，“小林，一起以茶代酒。”

林小曼端起茶杯，表態，“承蒙二位關照，一直心存感激。”

準備搬家了，林小曼收拾行李，來廣州時，兩隻行李箱兩個包。

這一年她竟然沒有添置什麼東西，甚至兩隻箱子也沒有裝滿。

只多了一箱那三個月她孩子的用品。裡面有個睡眠娃娃玩具，她孩子的睡臉便是那般可愛。

還有那隻月光女神的拎包，她沒再用過，只收在包袋裡。

拿出來看了片刻，把孩子的物品挑了一些，塞進拎包裡。林小曼把包抱在懷裡。

區曉宇，那個男孩，那麼久了，回憶為什麼越來越清晰，為什麼總是忘不掉。

或許那是林小曼人生中最溫暖燦爛的時光，那個爽朗的男孩就像明媚的春光。

他現在怎麼樣了呢？他應該有一位和他門戶般配的女孩，那樣對他才是人生該選擇的。

原來一段愛情可以戛然而止，愛是不能的。

原來即使過去這麼久，心痛的感覺仍舊會捲土重來。

林小曼想到一句小說裡的對白，“回不去了，我們回不去了。”

她也從來沒有給自己任何能回去的機會。

哪怕無數次的自我催眠，要愛自己。

哪怕無數天不管難過還是喜悅，都要求自己吃飯睡覺。

哪怕無數次趴到，都會爬起來。

她也遮掩不了憎惡自己，弱小，無能，竟然奢望陽光，竟然覬覦明朗。

林小曼嗤笑了一聲，小心仔細的收好拎包。拎著兩隻行李箱上了朱昱寧的車。

縱然林小曼說了東西不多，不需要搬家公司。朱昱寧還是沒想到會少到這種地步。

他穿了褲衩體恤，看樣子還做好了做苦力搬東西的準備。

“你就這點東西?像逃荒的。”

林小曼嘴角彎彎，笑的他晃了晃心神，然而她笑的甜，說的話卻喪氣，“是像條喪家之犬吧。”

“放心，我的房子沒有租期期限，”朱昱寧透過後視鏡看著林小曼。

只見她安安靜靜的坐在車後座，表情恬靜。

“我不是在自怨自艾，只是想起以前總是一個人拎著行李箱的那些片段”，林小曼聲音輕輕的。

“有一次出差，住在在常州的局前街，出去打車，我對司機說去觀前街，司機說觀前街在哪裡，才想起自己不在蘇州。”她說的輕笑起來。

朱昱寧一時倒不知說什麼。他順風順水，到哪裡都有人安排妥當，哪能感受什麼叫孤苦無依。

“喜歡廣州嗎？”他問。

林小曼想了想，“喜歡。”

“喜歡就留下，不用再跑來跑去了。”他想說留在我身邊，我會照顧你。但又覺得這像承諾，不適合他們的關係。

林小曼低頭一笑，不置可否。

朱昱寧空房子在觀園小區，在珠江新城也屬於豪宅一檔，比他自住的房子價位至少翻倍。

“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虧是當官的。”林小曼發自內心的感嘆。

朱昱寧有種吐血的感覺，“瞎想什麼，我爺爺輩就有些積累了，到我這輩就一個孫子，自然有點祖產。”

“謝謝你，”林小曼轉身環抱住朱昱寧。

朱昱寧終於順心點了，“還知道說句好聽話了。你在這裡安心住著，想接孩子就接過來。”

林小曼抬頭看著他，長相是溫和斯文的，事實上，相處也是儒雅有節制，沒有侵略性。對她過於好了些。

日子總要過的。好的時候，就好好的過。

“看什麼呢？”朱昱寧看著她的眼睛。

林小曼桀然一笑，眉眼彎彎，“覺得你對我很好，有點開心。”

他彷彿看到她棕色的眸子倏然清淺，燈光在她眼中變成閃爍的星辰，第一次看她舒展的眉宇和不掩飾的情緒。

把她壓在身下擁有的不是她，還有自己的情感，他覺得有點迷惘，這種情感是真切的，這真切對他來說，是陌生的。

“阿寧。。”身下的女人輕囈。

“你叫我什麼？”

“阿寧。。叫你阿寧。好不好。”

“好。”他深深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