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達)
連續的奔跑,讓任達的呼吸開始急促了,他嘴裡總是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耳邊還不斷的傳來爆炸聲和戰士們聲嘶力竭的嚎叫。
突然,一個巨大的神秘陰影從他的身後靠攏。任達不知道那是什麼龐然大物,但他也沒有功夫回頭去看,現在跑出城市是當務之急。
但是轉瞬之間,就有友軍某位判官的風之刃從側邊飛來,幫助二人將那飛來的怪物斬成了肉醬。
血雨淋下。嚇的任達已經開始發暈了。
不用去看追來的是誰,也不用感謝幫助自己的陌生人,他只需要無腦的奔跑就可以了。
這就是任達現在的處境。
這也是一場亂戰。
忽然,任達的左邊又傳來了一群部隊急促靠近的腳步聲音。還不等他看清來人是友軍還是敵人之時,一名騎著飛龍的判官就投擲出火焰炮彈剿滅了它們。
炮彈的衝擊夾雜著焦土噼裡啪啦的打在他的臉上,就好像是有人用彈弓射過來無數被燒熱的小石頭。
就在二人被這衝擊拖延步伐的剎那。他們的兩側漸漸隱現出數十個懸浮在空中的硃紅色暗門。
忽然暗門盾開,伸出無眾多沾滿了鮮血的頭髮,扯住了任達和佩叔。
“我靠,這是什麼鬼玩意?”
任達身處險境,支援隨即而來。
只見在牆壁角、道路上、樹木邊頓時破土而出六七根粗大的劇毒蔓藤。這些蔓藤像是觸手一般的靈活,順勢而上,收緊力量,用鋒利的藤刺將血發一一擰斷。
危機暫時解除,但是佩叔卻不想跑了。
“佩叔,佩叔。”他慌張的搖動著佩叔:“趕緊跑,不能停下。”
“我跑不動了,我要找我兒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空中再度凝聚起了鬥獸之時的那種滾滾烏雲,任達暗覺大事不好。
在電光閃爍的片刻,無數神奇黃鸝小鳥飛到了他們的身邊。
鳥兒們同時張開羽翼形成了一個防護區域,意在保護住二人。雖然雷電天罰,威力巨大,但是這些神奇的黃鸝卻在卻毫髮無損,反而還可以白光之中嘰嘰喳喳的輕鬆歌唱。
閃電過後,又來後招。
那是鋪天蓋地的黃蜂群,它們帶著腐臭的氣味,露出一根根奪命的毒刺,直逼佩叔要害而來。
可是在黃蜂群靠近的那一刻,剛才的黃鸝們一齊自爆,將吸收的雷電釋放,以至於所有兇惡的昆蟲化為灰燼。
任達趁機順勢從地上拿起一把短劍,放入懷中,然後拉著佩叔繼續往前逃竄。
“任達兄小心。”林衛在他身後遠遠的高喊一聲。
回頭一望林衛,原來他也在為了保護他而戰。
此時數名手持大刀的分身判官圍在林衛的身邊。
林衛操控著周圍的兵器和碎石,直到形成一陣高速的龍捲風,將圍攻他的分身一掃而光。分身變成了白霧,消散於空中,但是轉瞬間又來了更多的分身湧上,林衛陷入苦戰。
但是林衛的提醒不是讓任達觀看自己的戰鬥,而是讓他注意腳下的地面。
這時任達和佩叔才發現,他們腳下的地面居然變得像是饅頭一樣發軟!
下一幕,他們身後的地面居然活了過來,如波浪一樣的上下起伏。巨大的地面海嘯遮天蔽日,以吞噬之勢,讓任達雙腿發軟。
危險將至,一位不知名的刀客判官,極其迅速的從任達的身邊一閃而過。
他躍起飛斬,揮刀幾下,將這個柔軟的地毯就被分成了數塊。
可還不等這名劍客從空中落下,一個端坐在角落裡的手持琵琶的判官,便輕彈琴絃,發動攻擊。
優美的音律中隱含著殺人的聲波飛刃,刀客猝不及防,中招倒地。
任達的體力還能持續的跑,但是佩叔已經越來越慢了。
...“月清雲明寒蟬切,山野有村逍遙人”...
琵琶刺客詠來美妙的詩歌音律,那聲音如同自己兒時母親的搖籃曲一般的柔順。聽到了如此音律之後,任達的睏意湧上了。
“快捂住耳朵。”周雲彥在戰鬥中幾乎喊破了音。
已經沒有多少悟力的周雲彥正好在任達的周圍戰鬥。他趕快從奮戰中抽身而來,召喚出了兩排透明的屏風壁擋住了琵琶刺客的睡眠。
就是這樣的亂戰,持續了不知多少時間。
天落火雨流刃,刀藏雲影霧深。東起石牆土堡,西落江水冰河。
而首先打破這混戰秩序的的是那條神龍。
任達自然知道那個東西早晚會來的,但是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只見龍影遊走騰飛的影子倒映在大地之上,如同一條死亡的黑線。
龍吟過後,抬首聚氣,震波一發而去。
但是神奇的是這一招龍吟震波發射之後,這次沒任何人死亡或者受傷,任達和佩叔也安然無恙。只有無數失去光澤的鳳凰羽毛燃著火焰,從天空中飄然落下。
澤雅再一次捨身相救。
“是不是澤雅又幫我們擋了一下?”
任達一邊跑一邊想,但是也沒有功夫回頭去看了。
神龍再度襲來,這一次總該輪到陸鳴出手相救了。
他趕緊從和劉紹安的戰鬥中脫身,去截住神龍。因為此時整個城市中也只有他和劉紹安能和神龍抗衡。
可他這一離開,那隻孤狼就有機會了。他本指望保護在任達周圍的判官能夠堅持一會,但是這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二十幾個判官的人頭就已經被狼爪捏碎。
陸鳴追悔不已,趕緊抬手又是三刀斬擊,可是卻沒能打中劉紹安。
得意的狼爪直逼佩叔的頭顱。
千鈞一髮之際,澤雅再次趕來,她拖著疲憊的不死身體,硬生生的擋住了劉紹安的攻擊。
劉紹安將計就計,毫無人性的撕開了她的胸膛。
“澤雅!”林衛不管身邊的分身圍攻,立刻抽身趕來營救。
他抬手就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妄圖拖住劉紹安的攻擊。
“地煞七十二式-定身。”
可是定身符弱到連瞬間的效果也沒能在劉紹安的身上體現。敵人甚至躲都不想躲。
不過好在剛才澤雅用自殺式的防禦拖住了劉紹安,才讓陸鳴及時趕到得以解圍。
而林衛、方玉珍和周雲彥三人則開始寸步不離的守在在鳳凰蛋的前面和敵人交戰。
孤狼的危機剛解除,新的索命鬼就又來了。
“臭乞丐,哪裡跑?還我卷軸。”
此時王宣和很多戰士騎著戰馬飛奔而來。
一般人是跑不過戰馬的,更何況又是已經體力不支的任達和佩叔。
“你們兩個趕緊吃下。”
不知道啥時候又出現的一個手持寶葫蘆的判官,他隨手扔給了他們兩個兩粒仙丹。
這是啥?是敵人給的毒藥還是友軍給的仙丹?任達心想道。
“別想了,趕緊吃!那個東西藥效很短的。”林衛一邊張開念力防護網阻擋面前這位使用寒冰利刃的判官,一邊對任達喊道。
果然吃完之後他們身體能力突然大幅提升,兩個人像是飛了一樣的朝前方跑去。
“這樣的速度沒問題的。哈哈。”
任達興奮萬分,城門已經是近在眼前了。
這個時刻,王宣勒馬停步,轉變了戰術。
他手中的火槍自己似乎還能再用一次。
“賭上我王宣一生的運氣。老天爺,這一次,一定要命中!”
瞄準目標,屏住呼吸,集中精力,他扣動扳機。
下一秒,一顆高強度的子彈穿梭過戰場,直逼任達而來。
眼看二人就要成功出城了,眾人決不能在此刻鬆懈。
一瞬之間,什麼山水屏風、石牆鐵壁、火焰寒冰統統聚來,它們形成一堵堵堅實的防禦網,阻擋子彈前進。
可是就在同時,一路追擊的神龍也再度逼近了任達和佩叔,對於神龍來說,它一定要制止任何人將卷軸帶出城市。所以它這次發射了最大規模的衝擊波。
而這個衝擊波的力量加強了子彈的威力,讓它衝破了層層防禦,擊穿任達的身體。
鮮血噴湧而出。
那神龍的餘波也趁勢將任達周圍的一切建築物震成粉末,塵土飛揚。
隨著神龍衝擊波的轟鳴聲響起,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尤其是正在和劉紹安奮戰的陸鳴。
用完最終招數的王宣跑來到了最前線。
雖然他用了兩發子彈已經讓他虛弱無比,但是當他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任達時,還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乞丐就是乞丐。有什麼可以跑的。”
可就在王宣靠近任達的剎那,他突然甦醒,瞬間抬手,利刃直插辱王宣胸膛。
“你!”王宣瞪著大眼睛看著任達。
奄奄一息的任達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拔出了利刃。
“別看不起乞丐!”
王宣捂著流血的胸口,手臂用力的伸向拿著卷軸的佩叔,眼神中滿是不甘和恥辱。
如果再選擇一次,或許留在西楚的生活也會燦爛,但是沒人知道王宣會如何去做。他選擇了一條不可理喻的尋寶之路,一條只有自己理解的路。
他只是沒能成功,所以也不想再選了。
“芳兒,對不起....”王宣的瞳孔中失去了最後的生機。
看著追殺佩叔的人已經死去,中彈的任達也堅持不住了,瞳孔的光澤也逐漸失去。
如果再選擇一次,或許留在機械城的生活也會燦爛,但是沒人知道任達會如何去做。他選擇了一條不可理喻的乞丐之路,一條只有自己理解的路。
他倒在血泊之中,任達將雙目移動向了愣在原地的佩叔,然後說了句:“佩叔,我先走一步....”
話音剛落,他的生命悄然逝去。
...“這位老大爺您叫啥?這間被火燒了的屋子是您家嗎?”...
...“我叫你佩叔得了,反正你也不記得你只記得自己姓什麼。”...
....“佩叔,你說你找你兒子,但是你知道兒子在哪嗎?我可以幫你一起找啊,反正我也沒啥事情、”...
...“哎,要不我當你兒子吧,佩叔,咱們一路上可以演戲乞討啊。主意不錯吧。”...
...“佩叔,我要去馮新城看鬥獸,我每年都去,咱們乞丐也要過得有生活啊。”....
...“佩叔,那個叫林衛的小子我看不錯啊。要不以後跟著咱們演戲乞討吧。”...
任達死屍倒地的那一刻,佩叔終於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然而此時,那條神龍已經逼近,它已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吞噬面前的這個老者。
“地煞七十二式-定身。”佩叔口中輕聲唸叨。
他連看都沒有看身後的神龍,就隨手就甩出一道金色的符文。
這一道簡單的符文居然順勢化成了金色的波浪,將佩叔身後的神龍、靠近而來的判官,不分敵我全部定住!所有人瞬間都變成了如冰封一般,一動不動的活體雕像。
但是即便是這種高程度的符文之力,也唯獨定不住劉紹安和陸明分毫。
而就是這時,為了對抗了佩叔的符文之力,劉紹安身體上的鎖鏈才開始顯現出來。
“這是神器-鎖天圖文鏈。”陸明心中大驚:“它是一種可以封印住使用者大部分實力的神器,這是隻有修行者和渡劫者才會做的事情。難道這場戰鬥對於那個人來說,就是一場隨時進出的修行嗎?”
“地煞七十二式-引火。”
恢復了記憶的佩叔想了想,既然自己吃了定虛靈解丸,可以握住卷軸,那麼是不是可以毀掉呢?
果然嘗試之後有了效果。
卷軸眼看就要被火焰吞噬殆盡,劉紹安立刻離開了和陸明的糾纏,飛速趕來,利爪直取卷軸,並且用引火符文的對偶符文-避火符文反制,這才保住了幾乎一半的卷軸。
佩叔雖然力氣大,但是和劉紹安比起來簡直是不堪一擊。
為了保命,佩叔沒有對抗劉紹安。
就這樣,殘缺的卷軸被劉紹安拿下。
目的達成之後,劉紹安沒有猶豫,沒有憐惜,立刻撤退。
其餘的僱傭兵一看西楚的將軍走了,也都傻了眼了,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佩叔跪在地上,看著任達的屍體,默默的幫他閉上了雙目。
“你就是我的兒子。”
重傷的林衛一瘸一拐的走來,單膝跪在佩叔和任達的身邊。
用默哀送別這位教會了自己很多的好兄弟。
“任達兄,來世我們再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