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朕今日，要去秉柔宮。”

“……”江近月原本清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立馬調整了自已的情緒，道：“臣妾明白，朝中局勢險峻，您必須將顏大人歸至您麾下。如此，才有力量與太后和沈家抗衡。”

皇甫翊從她平淡的神情中看不出其它情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用力將江近月拉進自已懷中，緊緊地抱著她。

“……皇上？”江近月側臉緊緊貼著皇甫翊的胸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內愈加強烈的跳動。

“月兒，我向你承諾，我這一生只愛你一個人，也只會碰你一個人。”他的聲音，堅定中帶著一絲慌亂。那慌亂，不是怕他不能堅守承諾，而是怕江近月不相信他的承諾。

江近月不動聲色推開了皇甫翊，“皇上您就不要再說笑了，天色不早了，臣妾就先回宮了。”

“月兒……”皇甫翊看著江近月僵硬的笑容，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揪著一樣，很疼。

江近月推開他後便快步離開了。她聽到皇甫翊喚她，可她不願停下。她只想逃離這裡，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他願意去寵幸誰也與她無關，她的目的只是借皇甫翊來助她的哥哥登上皇位，為母妃報仇，僅此而已。等這一切都結束，她只想後半生呆在雲漠，哪怕一個人，度了這餘生。

可他這般深情，遲早會令她墮入深淵……

深夜，秉柔宮。

皇甫翊已在此處坐了有半個時辰。

“皇上可有什麼心事？”顏清姝見他人雖在此，心卻不知早已飄到哪裡的模樣，心中不免動容。

皇上對娘娘真是情意深重啊。

“朕……”皇甫翊只吐出了一個單字，隨後又嘆了口氣，“朕想你是不會懂的。”

聽到此，顏清姝莞爾一笑，“皇上如此魂不守舍，可是因為皇妃娘娘？”

“……”皇甫翊沒有應答，只是望著窗外，今日月光如此皎潔，不知此時此刻的她，正在做些什麼。

……

“月兒，你可是有了喜歡的人？”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關切中不免有幾分打趣。江近寒看著眼前的妹妹都已經發呆好一會兒了，就伸手碰了碰她。

“皇兄你在胡說什麼呢……”江近月雖如此回答，臉上卻早已染上了一層紅暈。

“月兒不妨告訴皇兄，是哪家的公子這麼有福氣，竟能俘獲我妹妹的芳心。”

“沒有沒有，哪來的什麼公子呀！”江近月有些急了，連忙否認道：“皇兄你朝事處理完了嗎？怎麼還有時間來取笑月兒！”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江近寒看她著急的樣子不由覺得心情愉悅，他怎麼會有這般可愛的妹妹。

“月兒要去練字了，皇兄就不要跟著了！”江近月起身對著江近寒扮了個鬼臉，就飛快跑走了。

“唉。”江近寒看著她靈動的身影，最終無奈搖了搖頭，自家的妹妹終究還是要嫁人的啊。

書房。

江近月坐在桌前，手中撫著一塊玉佩，那是一塊半弦月狀的玉石，顏色蔥綠透亮，表面極為光滑，下墜著流蘇，玉佩的背面，刻著一行小字：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江近月輕輕用指腹摩挲著玉佩，眼裡笑意漸起。

那是她初見他時，他贈予她的。

他說，等她長大了，他會鋪十里紅妝前來迎娶她。

忽然，江近月從夢中驚醒，四下一片幽暗，透過紗縵還看得見從窗外瀉進的月色。

漸漸，屋內變得越來越暗，只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似是下起了雨。

江近月凝望著窗戶，心裡百感交集。她這些天，時常會夢到一些關於皇甫翊的事情。

準確來說，不是她和皇甫翊的事情，而是真正的江近月與皇甫翊之間發生的事。

所以這些日子，她對皇甫翊所產生的那些奇怪的感覺，都是這具身體所散發出來的。不管是眷戀還是憂戚，都是原本的江近月所懷有的情感。

“轟隆隆――”

忽然，一陣震耳的雷聲響起，江近月感到害怕，心中有些慌亂。她從小就討厭雨天，特別是害怕雷聲。

江近月伸手撫了撫自已的胸口，順了順呼吸安慰著自已，還好還好，只有這麼一聲而已。

安靜了沒多久，忽然雷聲一陣接著一陣傳來，其間只有短暫的停歇，屋外的雨也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地上的聲音在靜寂的夜晚尤為震耳。

江近月雙手捂住耳朵身體蜷縮在角落裡，她緊閉著雙眼，身體都在害怕地顫抖，眼角慢慢滲出淚水。

恐懼與孤獨漫上了她的心頭，窗外的雷聲一點一點摧殘著她僅有的意志。

“月兒！”

忽然，江近月只覺有人拉開了簾帳，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了過去，隨即落入一個寬厚而又結實的懷抱。

“皇上？”江近月微微睜眼，屋內漆黑一片，她看不清來人的臉，不過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的確就是皇甫翊。

“月兒不怕，朕在你身邊呢。”他輕聲呢喃，彷彿在哄著嬰兒入睡一般，聲音溫柔而繾綣。

“皇上今日不該是在淑貴嬪處就寢，怎會突然來了臣妾宮中？”江近月眼角的淚痕還沒有幹，窗外雷聲依舊沒有停，可皇甫翊溫熱的懷抱，卻讓她安心不少。

“朕說過，朕只愛你一個人，也只會碰你一個人。”

他的語氣比上次還要堅定，一雙眸中也滿是認真，他從來都沒有拿那句話當做玩笑，更不是為了哄她開心而講。

終於雷聲漸小，外面只剩淅淅瀝瀝的雨聲。

“外面這麼大的雨，皇上怕也淋溼了吧。趕緊將溼了的衣物換下吧，不然該著涼了。”江近月有些笨拙地轉移了話題，她從皇甫翊的懷抱中掙脫，爬到床榻前點燃了燭燈。

皇甫翊看著她的樣子，眸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妃這裡，應該沒有朕能穿的衣物吧。”皇甫翊緩緩開口，看著江近月的表情忽然變得僵硬，隨後便看到她微紅了臉頰，聲音細若蚊絲，“臣妾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不然您還是脫了衣服同臣妾一起睡吧，明早讓下人們再拿新的衣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