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朔風,寒如刀刮,白雪茫茫,樹枝滿霜。
在前往大都的一條大路上,一隊元兵手執彎刀,押著十二輛囚車,冒著風雪嚴寒,正向北走著。
前五輛囚車中分別監禁的是五個男子,從衣著打扮來看像是讀書儒生,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後一輛囚車中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男子。接著後面六輛囚車中坐的是女子,其中有個年紀較輕的女子還抱著個女嬰,那女嬰哭哭啼啼不止,那少婦溫言安慰卻無濟於事。囚車旁一元兵本在這等天氣下押運不爽,刷得一下,抽出刀用刀身拍了拍囚車,大惱喝道:“再哭,老子現在就把你給砍了!”那女嬰被刀一嚇,哭的更響了。
離道路不遠處有座破廟,屋簷下站著一箇中年道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道童。那道人見到這等情景,不禁低嘆一聲,說道:“可悲,可憐!”
那小道童問道:“師傅,他們為什麼被抓?”那道士答道:“聽說是因為不聽朝廷的話,被拿去問罪。”那小童說道:“那個小孩和我年紀相仿,那女嬰更是年幼,朝廷抓他們做什麼?這還有天理嗎?”
那道士說道:“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殘暴鐵騎下,那有什麼道理可言!”那小道童說道:“沒有道理可講,就只能靠打了,師傅,我以後要努力學好武功,等我武功學好了,遇到這種事兒,我就要管上一管。”
那道士心裡不禁嘆道:“前朝大宋有多少的武林豪傑,武功高強者也實不佔少數,可還是沒有擋住蒙古的鐵騎入侵。到如今中原大地被蒙古鐵騎肆意蹂躪,毫無還手能力,豈能是一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就能改變的?”只是見道童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俠義心腸,實不忍將殘酷現實對他明言,於是對道童微微一笑,說道:“好徒兒,難得你有如此俠義之氣。”
見官兵越走越遠,那道人帶著那小道童回到廟裡,嘆道:“風骨文人趕上這個朝代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冰天雪地的再加上滿天風雪,那十幾人不知如何捱過。那個女嬰才一兩歲大,哎,這幫畜生真是造孽!”
那道人被熟悉的人們稱為白雲道長,在碧落宮做道士,那小道童叫做張君實,是他新收的徒弟,師徒兩人下山辦點俗事,正巧趕上風雪,在破廟歇宿暫避風雪,正好趕上這一幕悽慘景象。
那時,南宋剛覆滅不久,蒙古鐵騎自恃其武力之暴強,疆土橫跨歐亞兩洲,侵入大宋疆土後,驚羨這裡的民物財富的殷阜,江南美女的豔麗。當時有使臣向大汗建言,說漢人無用,要把全部漢人全去了,讓這裡全成為蒙古草原牧地。幸虧耶律楚齊諫言而止,否則後果真不堪想象。
在當時,華夏大地在蒙古統治下,百姓地位分為四個等級,一等為蒙古人;二等色目人,即是西域各部族共三十餘族;三等為北方人,原受金人統治;四等為南方人,南宋統治下人民。漢人不被容許當正官。
由於蒙古貴族對漢人極為蔑視,所以多不習漢文,新皇帝及統治官員階層也大多不通漢語。於是就下令前朝有名儒生主動前來為朝廷效力,做個小吏文書之類。只是蒙古軍隊殘暴,無故殘殺漢人太多,奪了大宋江山之後仍然濫殺不止,不少稍有良知漢人儒生不願為其效力,再加上很多名士看不起小吏職位,認為是種羞辱,所以也不願去。
朝廷見狀甚覺羞辱,於是要拿幾個出名的開刀,來個殺雞敬候,意欲挫折恐嚇士人之氣,好讓這些讀書人為他們所壓服。於是就將當時江南比較出名且又不聽調遣的幾個儒生全家拿獲,解押大都,聽候處置。其中一個書生名叫張炎,是江南地帶較為有名的文士,那個男孩子是他獨子,叫做張英玉。
過了兩日,一隊人方才到達大都牢獄,雙方交接了下,一行囚犯均被關押在牢,等候發落,只是不見了那可憐女嬰。
原來那女嬰在路上受風寒雪凍再加上刀嚇兵罵,沒到大都就被凍得臉色烏青,沒了呼吸。其母悽慘哭喊鬧得元兵惱怒異常,一把將女嬰搶走扔到路邊林中,並警告那婦人再行哭啼當場殺死,其餘元兵哈哈大笑,把一行囚人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次日,訊息已然傳開,元廷審理了此案,張炎等一行人等除小男孩外均被處斬,頭顱被掛在城門樓上。那小男孩張英玉被罰在大都乞討,不得離開大都範圍,又貼出告示不容許百姓施捨張英玉,明擺著要讓他受凍餓而死,用來向漢人讀書人示其威嚴。
張英玉每日只得每日在街頭巷尾到處流浪尋食,那時正是隆冬時節,他又從南方被抓過來,衣著單薄,只好揀點爛棉衣柴草往身上裹著,有時還得和狗搶食被狗呲牙追咬,飢寒交迫,好不可憐。
部分百姓看著張英玉可憐卻也不敢隨便向他施捨食物和棉衣,萬一被別人告發,那可是遭逢大禍,大家都是戰戰兢兢的過著窮迫的日子,生怕哪天皇帝老爺不高興又拿誰來殺殺當好玩的事消遣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