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滄海奇怪道:“張天師,什麼是百鬼夜行?”
張天師回道:“每當紅月,那些平日裡隱藏在陰暗角落的鬼怪們便會紛紛出來遊蕩,此謂百鬼夜行。”
“在百鬼夜行的夜晚,鬼怪們的力量會變得更加強大。生人迴避,死人入殯,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於滄海聯想到剛才的情況,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語氣誠懇的問道:“懇請張天師指點迷津,滄海願散盡家財保我一家平安。”
張天師苦笑一聲道:“於施主不必試探老夫,老夫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倀鬼只是暫且退去,並未走遠,只怕等他看出老夫乃是強弩之末,必定會捲土重來。”
於滄海臉色一白道:“這可如何是好,張天師,求您指條活路吧。”
張天師神色冷峻道:“活路只有一個,諸位隨我一同出這醫院,令媛乃天生道體,這倀鬼的目標必然是她。”
話還未說完便被張天晴打斷:“張天師大可自行離去,我們夫妻二人是不會放棄小晴的。”
一旁的保鏢李勳也冷眼嘲諷道:“於總,就讓這牛鼻子老道先走吧,我倒要看看,是這什麼狗屁倀鬼厲害,還是我們兄弟們的槍厲害。”
於滄海厲聲喝道:“不得無禮!”
張天師擺了擺手道:“無妨。”
說罷嘆了口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於家夫婦護女心切尚可理解,諸位保鏢卻是可隨貧道一同遠離,免得徒傷人命。”
李勳冷哼一聲道:“我們兄弟間的事,就不勞道長費心了。”
張天師連連點頭,也被這些保鏢的忠心所感動,連連稱善,說罷,站起身子,搖搖晃晃就朝門口走去。
在場眾人均冷眼旁觀,沒人阻攔也沒人跟隨。
於滄海眼角通紅,拍了拍李勳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勳握住於滄海的手,字字堅定的說道:“於總放心吧,你對兄弟們有再造之恩,不管什麼妖魔鬼怪,若想傷到夫人和小姐,就先從兄弟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如此感人的一幕,自然也觸動了走到門口的張天師。
張天師咳了兩聲說道:“於施主休怪老道無情,實在是老道能力有限,若是於施主能找到給令媛畫符的高人,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於滄海一抱拳道:“道長多慮了,道長如此嘔心瀝血我自是看在眼裡,這次的費用也會照常打到道長卡里。若真依道長所言,確實是人之常情。不過小女所求高人,我卻是不知身在何方。”
說罷將手一伸,示意李勳去送客。
張天師擺擺手拒絕了冷著臉的李勳攙扶,欲言又止道:“於施主可以聯絡下於家瑞居士,他說不定會有辦法。”
於滄海聞言一愣,自己的父親,也是於家的家主於家瑞,在十年前幾乎就不理家事,隱居山林。上次聯絡還是因為于晴的事情,透過其請到了張天師。
於滄海慌忙給父親打電話,往日裡十打九空的電話此次卻被接通了,還未等於滄海說話,電話那頭的於家瑞就搶先說道:
“小海,今晚不要讓小晴出門。”
於滄海一愣,看來父親也是知道百鬼夜行的事情,當即一五一十的把現在的情況說給父親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於家瑞低沉沙啞的聲音再度傳來:“張道友都無能為力,看來就只能求助執法隊了。”
於滄海大喜過望,看來父親果然有辦法!
於家瑞繼續說道:“你們就繼續守在小晴身邊,不出半個小時,就會有人去找你們,到時來人讓你們做什麼,你們照做就是了。”
於滄海連聲說是,趕忙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在場眾人,眾人長出了一口氣,畢竟,誰都不想面對這未知的妖魔鬼怪。
誰都不想死。
張天師走出大樓,回頭望了一眼籠罩在陰影中的醫院,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希望於施主一家,吉人自有天相吧。”
正欲離開的張天師,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友,請留步。”
轉過身,看見一個身穿黑袍的神秘修士,正站在樹林的陰影中朝自己喊話。
張天師大喜過望,朝黑袍修士大踏步走去,哪還有一點剛才老態龍鍾的模樣:
“道友來得正好,此夜百鬼夜行,你我正好結伴而行,互為照應。”
黑袍修士點點頭道:“善。”
此時,病房內的眾人,正團團圍在於晴的病床前,嚴陣以待。
突然,整個病房開始晃動起來,頭頂的燈光像是被人手遮住一般,只投下一絲絲微弱的燈光。
眾人只覺渾身陰冷,汗毛直立,雞皮疙瘩起了全身,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如同大冬天泡在了冰水裡。
李勳顫顫巍巍的掏出腰間的手槍,朝著門口就開了一槍。
“嘭!”巨大的槍響過後,本該驚醒整個醫院的槍聲,卻讓整個醫院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靜的李勳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他只覺自己雙手像是凍僵了一般,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再次扣動扳機。
正在此時,于晴好似癲癇發作,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起來,於滄海連忙上前按住于晴,可習武多年的於滄海廢了好大的勁都按不住亂動的于晴,反而是讓于晴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
張天晴見狀也撲到了女兒身上,看見如此詭異的于晴,悲怒交加,憤而罵道:“你這嗶嗶嗶的狗東西,快滾出我女兒的身體!否則老孃把你嗶嗶嗶嗶了!”
如此叫罵一段,按著于晴的於滄海,突然發現女人抽搐的幅度減少了。
於滄海突然想到,小時候聽父親說過,當你遇到比較靈異的事情時,可以透過罵髒話的方式把鬼嚇跑。但關鍵點不在於罵的多難聽,而是能罵出氣勢。比如你就算罵的再難聽,罵的時候像個娘炮也不行。
沒錯,這是對的。一個健康的人,陽氣是非常充足的,你兇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的陽氣就會亢奮,此時一般的小鬼便不敢欺你。
想通的於滄海大喜過望,慌忙吩咐眾人道:“大家跟著一起罵,一定要氣勢十足的罵!”
李勳眾人雖不知為何,但是出於對於滄海的相信,也是紛紛叫罵起來。
一時間,整個房間“嗶嗶嗶嗶嗶”的叫罵聲呵斥聲不斷,于晴抽搐的幅度竟真的開始逐漸平息,就連房間都停止顫動,慢慢恢復光明。
眾人見狀更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朝著門口方向大聲:
“嗶嗶嗶嗶嗶嗶!”
房間內口水橫飛,喧鬧聲不絕於耳,宛若音樂節現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房間發生了醫鬧。
突然一陣刺耳的,如同手指甲撓玻璃的巨大噪音響起,眾人皆頭暈目眩,不消片刻右耳淌出了鮮紅的血液。
噪音逐漸平息,除了張天晴外,其餘眾人皆昏倒在地,張天晴整個身體趴在於晴身上,雙手牢牢捂住于晴的雙耳,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耳朵鼓膜早已破碎。
她驚恐的張大雙眼,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鬼影,穿過門牆,正緩步朝她走來。
而在醫院病房外,張天師看著穿透自己胸前的鬼爪,口吐鮮血,不可思議的說道:
“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