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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鬱蒼野過了好一陣,待人睡熟後,才輕步過來,蹲下身,手輕輕撫在十六月的臉上,喃喃道,“你變了,變得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聲音又低又沉,含著哀怨,還有些許瘋執。

“過幾天就會記得我了,會......愛我了。”鬱蒼野從袖口間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中有兩粒米粒大小,有點像孜然的種子,外表都附著一層透明的保護膜,一顆是暗藍色的,一顆是豔紅色的。

然後他拿出一顆暗藍色的種子,靠近十六月右手的無名指,在指背上輕輕一戳,那枚種子便沒入面板。

熟睡中的十六月皺了皺眉,抓撓了一下刺痛處,“蚊子。”

鬱蒼野坐了回去,將那枚紅色的種子種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從此鬱蒼野身體的種子將長出“瑤草”的果實,十六月身體的種子,將破殼而出,生根發芽,此後他將痴迷於自己,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一處不知名的寂靜深嶺中,山間一座峭壁下,幽深寒潭正冒著水霧。

旭日穿過繁密的枝丫和樹葉,最後落了幾縷在水面上......水面咕嚕嚕地冒著氣泡,水波盪漾間,一個人緩緩破水而立,冰肌玉骨,大半截身子露在了空氣中,

長髮滴落著水珠,順著脖子,流到冷白的胸膛上,跨過左胸一道猙獰的疤痕,滑落至瘦勁有力的小腹,隨著人魚線沒入寒潭。

他精緻的頜面上有著怪異的暗黑色紋路,像陶瓷裂紋埋在皮下,延伸到了臉頰......他的左耳上掛著一枚紅裡透藍的玉珠,面上附著一層琉璃,瑩潤透亮。

一雙星目緩緩睜開,瞳仁墨藍,浩瀚若深海,他抬頭望向斑駁的林影中,一片銀色的蓮花花瓣緩緩落下,

七曜抬起手接過,上面寫著,“暫借二十日,不必擔心。”

七曜冰冷的眸中爬上絲絲暗紋,手指輕輕揉捏,那片蓮瓣便化作銀粉,散在了溼寒的風中。

十六月緩緩睜開眼睛,整個室內暈在橙紅色的燈火中,

入目的是頭頂天青色的帳頂,身下是柔軟的大床,身上是一床錦被,

床側皆雕花,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十六月揉了揉眼,他不是在馬車裡睡覺嗎?

這是哪裡?

十六月坐起身,看了看自己,還好,衣服沒變。

珠簾外的室內兩側又燃起了不少燈火,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朝著裡間而來。

先後掀起一道珠簾和薄紗後,與十六月對了眼。

十六月還有些迷糊,總覺得身子有些乏,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連聲音都是悶的,“這是哪裡?”

雲紗落下,浮動間泛起道道粼粼波光,高大的身影已經到了跟前,頭頂的光亮瞬間被遮去,十六月被籠罩在一團陰影當中。

看著那張讓人牙疼的棺材臉,十六月腦袋瞬間清明,寒毛直立,又驚恐地問了遍,“我在哪裡?!!”

鬱蒼野在他床沿坐下,道:“我府中。”

十六月往裡縮了縮,“說話就說話,離那麼近幹嘛!還有,我怎麼進來的,我不是在馬車上嗎?!”

鬱蒼野勾唇道:“我抱你進來的。”

“艹!不是跟你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嘛!你耳聾還聽不懂人話!!!”十六月沒忍住又開始咆哮大罵,氣得臉都紅了。

一想到被一個對你有生命危險,還不安好心的人抱,恨不得把自己皮扒了才幹淨!

鬱蒼野冷了臉,折眉問道:“你......你跟人說話都是這般嗎?”

十六月側過臉煩躁道:“啊,怎麼了,有問題?”

鬱蒼野垂眸沉思一會兒回道:“倒也無妨,有我在,也不會有人因此找你麻煩。”

十六月翻了個白眼:“我說話一向如此,也沒見人來揍我啊,艹!誰叫那些狗上討著找罵,誰惹著我把他祖宗的棺材扒開了罵!”

“......餓了吧,起來用些飯食。”鬱蒼野習慣性抬手就要摸他的頭。

十六月則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瞳孔緊縮,“嗖”的一下就從床上跳下來,帶著防備盯他,“你踏馬乾啥?哪兒來的壞習慣,動不動就要摸人家的腦袋,我和你很熟嗎。”

鬱蒼野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收了尷尬的手,又向他光著的腳看去,“還是把鞋穿上吧,地上涼。”

十六月往地上一看,尷尬地腳趾蜷縮,伸手拿過床下的鞋就往珠簾外跑去。

鬱蒼野站在雲紗後,看著他毫無規章地穿鞋,一雙鞋硬是穿反了又氣得脫了下來,鼓著個腮幫子費了好大勁才穿上,沒忍住輕笑出聲,眼角帶笑,冷冰冰的臉也溫和了幾分。

十六月跪在貴妃榻上,撩起窗簾朝外邊看去,夜色濃重,寬闊的院落中燃著幾盞吊燈,自語道:“都大晚上了啊,我到底睡了多久?”

珠簾一陣晃動,鬱蒼野走了過來,將他手上的窗簾放下,道,“已經戌時了,大概睡了四五個時辰吧。”

鬱蒼野的胸膛貼著他的後背,衣料想觸,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十六月如臨大敵趕緊往旁邊退了退,可是退無可退,把自己縮在了靠牆的一角,惱道:“不是要吃飯嗎?飯呢?都要餓死了。”

“走吧。”鬱蒼野冷著臉將人從榻上扯了下來,目光鎖定在掌心下亂動的手腕,冷了些聲:“陵澤,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十六月只覺得自己的手腕火辣辣的,掙扎間肯定磨破了皮,齜牙咧嘴道:“我他媽怕你啊?!”

“這是什麼?”

鬱蒼野折著眉,一手製住十六月兩隻作怪的手,從十六月微敞的衣襟間勾出一條銀鏈子,那上面有兩顆 成色極佳的紅底藍紋的玉珠子。

這話雖說是疑問語氣,可那迫人威嚴的氣勢卻讓人無端生寒,顫慄。

十六月能屈能伸,信口胡說,“不就是兩顆琉璃珠,你看不出來?你那麼有錢,連我這破爛戶的東西也看得上,要不要臉!?”

鬱蒼野盯著這人明亮的眼睛看了會兒,收回了手,然後放開了十六月一隻手,帶著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