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月先是洋洋得意,以為自己終於把人氣了,出了惡氣,後來又覺得這路上沒人吭聲,安靜的有些無聊。
左看右看都是雪和被雪所覆蓋的松林,山嶺,無趣的很。
“誒,我們要去哪裡?”十六月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傅夜白。
“司幽國,慕雪城。”傅夜白冷言回道,順便加快腳步,和這個煩人精拉開距離。
“哦.....還有多久才到啊,這會兒是真的餓了,肚子都小了一圈......哎呀”,十六月忽然停下驚呼,傅夜白轉頭疑惑看他,
“又怎麼了。”
十六月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臉,喃喃道:“艹,忘了”
傅夜白等著那人把話說完整,哪知十六月忘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你——忘了——什麼?”
十六月笑了笑,道:“忘了我還有身孕,趕緊的,別餓著我兒子!”
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憐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可是我和師兄的親骨肉,餓著誰也不能餓著我的心肝寶貝兒!”
傅夜白那嫌棄的眼神,像是看一個難以忍受的傻缺,終於學著低聲咒罵:“艹,有病!”
十六月滿意地笑了,又小步慢跑著追上去,“誒誒......慢些啊......我還大著個肚子呢,能不能有點道德心。”
傅夜白,季清靈:“......”
傅夜白快步無聲追上去,在季清靈耳邊鬼鬼祟祟,結結巴巴,小聲問道:“男人之間......也......也能生,生孩子?”
季清靈:“......不能。”
傅夜白小聲嘀咕:“我就說那人有病!”
又走了半個時辰,三人終於到了城門前,雄偉高大的城牆屹立眼前,大概有二十米高,牆身是大理石堆砌的,像一塊塊低調瑩潤的玉石,銀灰色的牆面間蜿蜒著黑色暗紋,肅穆中帶著迫人的威嚴。
城牆在雪幕中向著兩側蜿蜒延伸,如若一道巨型閃電。
“到了?”十六月叉著腰喘著粗氣問道。
“到了。”傅夜白回道。
不多時幾道急切的馬蹄聲和車輪滾滾聲漸近,待可以看見迷糊的輪廓又停了下來,馬車上懸墜的珠玉由於慣性相互碰撞,清脆的聲響在寂靜大的雪色中。
這聲音聽得十六月背脊發涼,縮著頭躲在傅夜白身後,“誰來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傅夜白難得換上一副悠哉自得的面容向前走了幾步。
珠簾起又落,雪中出現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隱隱可見黑色虎頭盤雲五彩圓領蟒袍隨風浮動,那人撐著一把純黑的油紙傘,眼神冰冷陰鷙,不卑不亢地喚了聲。“老祖宗。”
傅夜白笑了笑,客氣道:“攝政王,你這句老祖宗我可擔不起,擔不起,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鬱蒼野嘴角一笑,指了指後面,道:“你要的人我也帶來了。”
傅夜白讓了身,將十六月暴露在獵人冷厲的目光下,“那就好。”
十六月與鬱蒼野四目接觸一瞬間,心中本能的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欣喜有之,酸澀也有,最多的失望。
“我艹,這不會是宿主的前男友吧,完啦完啦,那雙眼睛那個塊頭像踏馬要吃人。”十六月一顆心七上八下,腦門急出一門子冷汗,盤算著要不要撒腿跑?!
“系統提示:劇情——呆子的往事,已開啟。”
十六月:“草泥馬!”
跑?可,可也跑不了啊,急死個人。
十六月的慌亂,驚恐和糾結一處不落地被鬱蒼野收入眼中,他寒著聲說道:“過來,陵澤。”
十六月哪敢過去啊,揪著傅夜白的袖子不放,低吼道:“你踏馬要把我交給這個凶神惡煞的人?你的良心呢!”
傅夜白偏頭看他:“凶神惡煞?那可是司幽國的攝政王——鬱蒼野,權勢滔天,長得也是氣貌出眾”
“雖然比不上你的師兄。”傅夜白湊到十六月耳邊低聲又加了句。
十六月睜大了眼睛看他,嘴角翹起,“那是自然!”可再偷瞄那雪中人一眼,又覺得小命難保,小聲問道“能不能反悔啊。”
傅夜白雙手交叉抱著,挑著眉斜眼看他,用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低聲誘導,“可以啊,只是可惜你和你師兄的伉儷情深,你這凡軀能伴他幾何,唉......”
傅夜白那聲不忍和惋惜的長嘆,鑽進了十六月的耳朵裡繞著心肝就出不來了,他低著頭好一陣糾結,才抬起頭大有視死如歸的決心,
“好!”
可也沒硬氣多久就苦喪著臉,低聲號著,“嗷......你可是說好要來帶我”
傅夜白皺眉暗戳了他一下,低聲道:“小聲點啊!我知道,我肯定不會食言的。”
十六月皺著一張臉,張口無聲:“多久?”
傅夜白轉過身背對著鬱蒼野,給他比了個“十”。
十六月:“十天!!!”
傅夜白拍了拍他的肩,道:“對,十天後我處理好自己的事就來接你,你放心不會有什麼威脅你小命的事......如果真的遇見危險,你就叫我的名字知道嗎?”
十六月生無可戀道:“好吧。”
傅夜白轉身,手放在十六月背後,輕輕推了他一把,“去吧。”
十六月縮在白色大氅中,像是一個趕赴刑場的罪犯,戴著鐐銬,磕磕絆絆,慢吞吞地移著小步,朝雪中那人走去,
半途,偏頭看見季清靈懷中抱著一個二十來歲瘦削蒼白的少年,那少年果真與傅夜白很像,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區別,只是胸膛起伏微弱,進氣多出氣少,半個身子都踏進了鬼門關。
兩人衣袖相碰的時候,十六月手中被塞了一小片冰涼,像是什麼金屬。
然後季清靈清淡的聲音出現在他腦海中,“遇到危險就拿出來。”
兩人錯肩而過,季清靈根本連看都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