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一晃而過,並沒有在淮津停留太長時間,可淮津還是改不了一到夜晚就溫差大的氣候。
明明上午還在穿短袖,晚上七點剛過,季薔西就冷得不行地裹上了厚外套。
還不忘一邊和身側的學弟說:“你明白了嗎?我剛才說了那麼多,關於你這次稿子的問題,也是老師要我和你說清楚的一些問題。”
“明白了。”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還要繼續說第三遍呢。”季薔西彎起眼角笑了下。
學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紅著耳尖移開視線:“那學姐,謝謝啊……麻煩到你這麼晚了,你晚上在學校吃還是要回家?如果在學校吃的話,我知道這附近有幾家很好吃的店,要不要……”
季薔西的手機響了一聲,看到上面的訊息後,回答道:“不用啦,我朋友等會兒來接我,你也辛苦了,早點去吃飯休息吧。”
學弟有些遺憾地說了聲“好”,起身收拾桌上的書本。
他剛出教室,祁月桐就從外面進來了,和他打了個照面,進來看到季薔西縮在角落裡寫東西,說了句:“喲,剛才那同學就是被分配給你的學弟?”
“對啊,老師這段時間沒什麼空,就讓我轉述一些東西,學習能力挺強的,我教了兩遍就懂了,還會舉一反三。”
“兩遍?你要求也太低了,一遍我都嫌多。”
“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了?”季薔西笑著詢問。
祁月桐手裡還勾著車鑰匙,聞言往她身邊一坐,翹著二郎腿說道:“這不是太久沒見你了嗎?”
前段時間她出差了,好久都沒什麼時間來找季薔西,二人至少也有一個月沒見了。
“怎麼可能,當時你回來的時候,難道是鬼去接的你?”季薔西故意瞪了她一眼,“少來這套,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祁月桐笑嘻嘻地湊過來:“最近,黎雪有沒有再找過你?”
“沒有啊。”最近她一直在忙學業的論文,好幾次還經常跑去了中虹,根本就沒時間搭理男女主的事情。
“是嗎?”
“對。”
“她來找我了。”
“嗯?”季薔西微微挑眉,“什麼?她去找你?”
祁月桐勾著眼尾:“求我,放過她,在祁家公司的大樓下等了三天。”
“然後呢?你是怎麼做的?”
“當沒看見啊,我還能怎麼樣,去見她讓她在我面前哭,然後抓我的把柄嗎?”
季薔西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她就走了?”
“應該是吧,後面我也沒關注了,不過聽說她最近這段時間混的真不咋地,我就開心了。”她毫不避諱地幸災樂禍,又笑道:“我覺得之前我和她計較好傻啊,早知道隨隨便便去找我哥學點什麼,就能輕輕鬆鬆壓她一頭,甚至都能讓她抬不起頭來,我當時絕對不會多看她和程銘一眼。”
季薔西靠在椅背上,“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呀。”
“對我來說挺晚了,再晚點就來不及了,和他們掰扯的每一分鐘,都讓我損失了好幾百萬,你能明白那種浪費時間和生命的懊悔嗎?”
“明白明白。”季薔西點點頭,滿臉的認同和認真。
祁月桐後面就不想再提到黎雪和程銘了,他們已經算作是過去式,沒什麼好再說的了,便主動提議道:“忙完了嗎?帶你去玩賽車?”
“下次去吧。我和祁宗約好了,準備去看看任教授。”
“就是之前你採訪過的那個很傲氣的老頭?”
“他是任教授,祁宗的恩師。”季薔西糾正道:“不準亂喊。”
“行行行,對不起!我可沒怎麼和什麼教授有過交集,我也不想去聊天吃飯,你們去吧。”
“那等會兒你去哪裡?”
“回家,睡覺!”
祁月桐又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不過我正好要回家,能送你到我家裡去,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不用啦,我和祁宗準備去教授家裡吃。”
“我哥什麼時候來?”
“估計等會兒吧。”
“沒意思,要準備結婚的人,真沒意思啊,都不和我玩了。”
季薔西好笑地拉住她:“怎麼就沒意思了?你又不肯去,玩賽車我可以去啊,但是這次事先和教授約好了,下次一定。”
“行啦,我知道了,開玩笑的,你去吧,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季薔西和她揮揮手:“好~你路上小心點。”
晚上七點半左右,季薔西和祁宗一塊到了任教授的家。
他家裡在淮津的一個老小區裡,這周圍住的也大部分都是年紀大的老人,安寧平靜,生活節奏也相對較慢,和淮津大部分地方都不一樣,對長時間生活在瘋狂內卷市區裡的人來說,這邊簡直就是天堂。
季薔西來這邊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內心也很平靜。
被祁宗帶著到三樓,任教授的家後,又被外面種著的植物吸引,祁宗也過來看,問道:“喜歡?”
季薔西笑:“喜歡。”
“等會兒找老師要一點種子,拿回家種。”
季薔西扯住他的衣袖:“算了吧,我怕被我種壞,這些花都很嬌貴的,就不糟蹋教授的東西了。”
“什麼糟蹋不糟蹋的,想要就拿去試試,這玩意嬌貴是嬌貴,但是不種出來,一輩子當種子也很沒趣。”任琰鋒從門後走過來,已經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話,手裡拿了一袋子的東西塞到祁宗手裡:“帶回去好好種,種不好也沒關係。”
後面任琰鋒的妻子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從廚房裡探出個腦袋來:“老任!送完了東西趕緊來廚房,還有好多菜沒做呢!不然等會兒你然西西和祁宗吃什麼?吃空氣嗎?”
任琰鋒嘆氣:“來了來了。”
難得看到教授這麼吃癟,季薔西和祁宗對視一眼,忍不住偷笑。
之前第一次見教授的時候,季薔西記憶還很深刻,當時他有點兒兇,給人的第一感覺還很嚴厲,後面卻確實這樣,任教授在授課和實驗方面都極其苛刻和嚴厲,但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帶出祁宗這樣學生的原因之一。
廚房裡的女人還在喊:“老任!不是剛才叫你去買醬油嗎?你怎麼沒去!等會兒吃啥啊!”
任琰鋒又嘆了口氣:“這就去這就去。”
“下午的時候不是都叫你去了嗎?”
“我的錯我的錯,我這就去。”
“你啊!之前哪次不是這樣?我說的話從來都不放在心上,說什麼都總是忘記,哪次不是要我提醒,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是又能忘記,每天就只會盯著實驗室裡的那點資料看,看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人家實驗室叫你,你就立馬能過去,你家老婆子叫你下樓買個醬油都能磨磨蹭蹭!”
任琰鋒被說教地已經沒脾氣了,拿了房門的鑰匙走到門口,對著季薔西和祁宗說:“你倆進來吧,進來坐會兒,我去買瓶醬油,很快就回來。”
季薔西推推身邊的祁宗:“你能替教授跑一趟嗎?”
祁宗點頭:“我去吧。”
說著,他就轉身下樓。
這邊是六樓的樓梯房,比較老舊,但在十多年前,這邊是淮津最繁華的地帶,祁宗走樓梯下去,走到下面一層的時候還問:“除了醬油,還有其他要帶的東西嗎?”
“哎!怎麼讓祁宗去了啊!”任阿姨從的廚房裡迅速出來,又看到他已經下樓了,只好說道:“還有味精白糖,還有耗油!”
“好。”
任阿姨有些抱怨地看了眼任琰鋒,很快又看到了季薔西,原本還略帶著嫌棄的的神情立即轉變,笑得和藹:“西西!哎呦喂!真的是好久都沒有來了!這段時間有沒有想阿姨啊?”
“想的。”季薔西回答。
“想怎麼都不來找阿姨?上次阿姨見你還是去你家打麻將的時候呢!”
是的,之前她和任阿姨已經見過了。
過年那會兒打麻將組的局實在太多了。
來的人也多。
任教授和阿姨都因為祁宗的關係去過季家。
她被任阿姨拉著進屋子,又聽見她說道:“剛才老任給你的那些種子啊,你就隨便種,阿姨這兒也是隨便種的,都根本不用每天都要澆水,三五天澆一次就行了,這花沒那麼嬌貴。”
“好。”季薔西路過廚房,聞到了從裡面傳出來的香味,鼻尖動了動,說道:“阿姨在做什麼啊,我幫你一塊吧!”
“做好吃的,之前祁宗在國外也愛吃的。”
可季薔西站在廚房門口一看,裡面的菜……好像都是她喜歡吃的,她都有些不解,沒想到很快就又聽到任阿姨說道:“哎呀,祁宗也說了你喜歡吃的,我也是隨便做的,等會兒不要嫌棄啊,就算難吃也要給阿姨點面子。”
季薔西立即道:“阿姨太謙虛啦,我還是知道阿姨的做菜水平的。”
“那你先坐會兒,在這邊看看電視,想吃點水果和糖果,這桌上也有,不要客氣啊!”
“好。”
季薔西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最後還是起身去廚房幫任阿姨一把。
沒想到教授也在裡面,圍著圍裙已經開始熟練地炒菜了。
難得看到任教授還有這一面,她愣了會兒,任阿姨又笑呵呵地說道:“炒菜呢,前面的菜都沒有醬油的,祁宗估計等會兒就回來了……這說曹操曹操到。”
她看到門口終於出現了祁宗的身影,過去就接過他手裡的袋子:“辛苦了辛苦了!”
季薔西見他上來,悄悄問他:“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今天是教授和阿姨親自下廚?早知道,我就帶點水果和禮品來了……”
來之前她就想要去買禮品的。
但是祁宗就說不用,也沒停車讓她去買那些禮品。
祁宗笑:“送禮多見外,你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
“可是……禮節要注意啊。”
他頓了一下:“我已經以你的名義送過了。”
季薔西愣了一下:“什麼時候?”
“早上。”
然後季薔西餘光裡就準確捕捉到了旁邊的櫃子上擺放著的一堆大包小包,很快又聽見任阿姨已經在叫他們吃飯了,才扭了一下祁宗的手臂,和他一塊往餐桌走。
吃完飯,任教授把祁宗單獨叫走了,在書房裡聊了一會兒,五六分鐘的樣子就出來了。
任琰鋒提議:“吃飽了,下去散步消消食?”
任阿姨卻道:“都下去了,碗你洗?”
任教授一愣:“你真是……”
“怎麼?洗不得嗎?”
“洗洗洗!我回來就洗!”
任阿姨這才拉著季薔西的手出門。
季薔西剛才就在說她去洗,任阿姨半點機會不給,拉著她下樓。
從三樓下來不需要多長時間,再加上任阿姨身體硬朗,走得比較快。
後面任教授腿腳不怎麼方便,身邊有祁宗跟著倒也能夠讓人安心。
她和任阿姨在樓下的小路上走。
這邊雖然是老房子,但是綠化和小區公園還是做的不錯的。
走了一會兒,身側的任阿姨開口:“西西啊,和祁宗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左右。”
“那還挺快的。”
“對。”
她想了想又繼續說:“祁宗的耳朵,沒什麼問題了?”
“去做了個手術,已經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
“他啊,能遇到你,是他自己的福氣,能這麼關心他。”
季薔西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是他自己之前一直不想去,而且也沒有人叫他去弄耳朵,他也就是一直都抱著能過就過的心態……”
任阿姨笑:“可不就是嗎?之前他一個人,總是能過就過的,不能過他就一個人待著,誰也不理,哪裡有現在這麼開朗,以前我家老任帶他的時候,好幾次都想放棄呢……脾氣性格都太古怪了……說實話,當年阿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差點被嚇了一跳。”
季薔西微微蹙眉:“他……以前是什麼樣?”
“你不會想知道的,死氣沉沉的,也不說話,很嚇人。”
“不嚇人。”季薔西想到之前的事情,微微一笑:“他從來都不嚇人,只是因為有些心結沒解開而已。”
任阿姨注意到她唇角的笑,也跟著笑了笑:“知道了。”
後面,季薔西又和任阿姨聊了不少,包括各種家常和八卦,最後送他們二老上樓,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始終像是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後的祁宗,等任教授和阿姨徹底上樓後,才輕聲問了句:“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