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後退數步,在圍觀眾人奇異的目光中,竟是將劍又納入了鞘中。
“咦,怎麼,不打了?”
陳慶之也是覺得有些個奇怪,不錯,自己的槍勢,是穩穩壓制住了對方,可對手也沒到束手就擒的地步啊。
“哈!”
就在眾人皆是不解之際,無名突然大喝一聲,抽劍一躍而起竟達丈餘,他在半空雙手執劍,兜頭一劍就重重向陳慶之劈來。
陳慶之頓感不妙,無名現在,整個人的氣勢完全是變了一個人,極其爆裂,而且,他的招式也是大大的有違常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理說,陳慶之應該避其鋒芒,再伺機反擊。
可是,他更想知道無名與矮胖子之間的蛛絲馬跡,希望能多從無名身上發現一些秘密。
所以,陳慶之不退,而是悄悄改了握槍的方式。
左手仍執槍身中段,右手則從槍尾,改握至槍頭位置,此乃長槍短用之式。
槍術中,有長槍易老一說,意思是長槍完全刺出後,一旦被敵方閃避,敵人若夾槍反擊,或是格擋反擊,因槍身太長,便無法及時抵擋。
一些使長槍的高手,也會習練長槍的短用之法,主要是用來防備一些特殊情況。
噹!!!
陳慶之橫槍格擋,險之又險,接下了無名勢大力沉的這一擊。
還好,用的是長槍短用之式,兩臂之間的距離較近,槍身不易彎曲。
若是按原來的握法,陳慶之雖然力道上,不見得會吃虧,但槍身必然彎曲的更多。
那樣的話,無名的劍刃,完全就可能劈中陳慶之的腦袋,甚至是身子了。
“哈!”
無名一擊不中,快速退步撤劍。
緊接著,又是趁對方雙手高舉,胸腹間空門大露,一手執劍,一手按劍身,整個人如一支離弦之箭一般,急速向陳慶之刺去。
陳慶之的長槍短用,除了能增強防禦,還有一個優勢,就是變招迅捷。
只見他右手執槍頭,快速揮舞,使的正是中平攪槍。
於刻不容緩之際,用槍頭格住快若閃電的劍身,陳慶之運起太虛門的纏絲勁,將無名勢在必得的一劍擋下不說,還不停攪動起來。
無名只覺手中之劍陣陣大力傳來,不由自主的跟著對方划起了圈。
不好!
無名眉頭緊皺,心念急轉。
在眾人眼裡,無名已是大勢已去,完全落入了陳慶之的節奏而不可自拔,棄劍認輸是唯一出路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又發生了。
“哈!”
無名突然改為右手單手握劍,任由劍身被對手帶動,不停的劃圈。
空出的一隻左手,快速抽出腰間劍鞘,飛快向對手喉間刺去。
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陳慶之,也被這一變故打亂了手腳。
顧不得只消再攪幾圈,便可打飛無名單手所執的劍,陳慶之只能先側身避開喉間的這一刺。
“哈!哈!哈!”
無名一手執劍,一手執劍鞘,接二連三向對手攻去。
場上局面,頓時逆轉。
陳慶之被無名的怪招逼得連連後退,一時之間,只能苦苦防守,岌岌可危。
“好哇!”
“此次定能拿下這白袍小子!”
“那是!不出十招,無名必可獲勝!”
……
三大寨子的土匪一陣騷動。
“怎麼辦!”
許人傑十分擔心陳慶之這個便宜叔叔。
若是他敗了,臥龍山上下不又得餓肚子了?
“再等等,要相信鏢頭。”
吳醒倒是淡定。
陳慶之在他心中,那就是相當於天下無敵。
果然,在經歷了一開始的不適後,陳慶之慢慢有了些心得。
局面也從一開始的一面倒,逐步有了變化。
退步上劈槍,弓步右劈槍,踢步上劈槍,陳慶之以腿法相佐,用劈字訣,在抵擋無名狀如猛獸的攻勢時,找準機會攻出幾招,漸漸的扳回了一些頹勢。
久攻不下的無名,氣息漸亂,力道也不如剛才充沛,便想要緩上一緩。
叮!叮!叮!
幾聲脆響後,無名退出了數丈,還劍於鞘,身子微蹲,又擺出了最開始的起手式。
上一次,陳慶之並沒看清,但這一次,陳慶之眯著眼,終於看清楚了。
只是,看是看清楚了,一個疑問又浮現了出來。
這,似乎……
“你這……不像是中原武術。”
陳慶之並不確定心中所想,所以出言相問。
無名並不做答,但臉上明顯是出現了一絲慌張。
“轅飛,袈裟切、諸手突、添手突……”
陳慶之雙眼微眯,細細回憶起無名剛才所使的招式。
每念出一個招式名稱,無名的眼角,便是一陣抽搐。
“你最後所使的是……金翅鳥王劍!”
陳慶之越說,越讓無名心驚肉跳,直到他最後說出無名最大秘密。
“你,是倭人!”
“胡說!”
無名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整個人又一次飛躍到了半空。
噌!
半空中,無名抽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劈出了生平最絢麗的一劍。
秘·一之太刀!
在無名心中,默默的念出了這一式的名稱。
柱槍而立的陳慶之知道,這一劍,避不開,也避不得。
想避,必輸無疑。
哼!
你有殺招,我就沒有麼?
陳慶之被無名這氣勢滔天的一劍,激起了心中的傲氣。
他決定,以攻,對攻。
只見陳慶之一撐槍桿,竟也借勢飛躍上半空,看高度,還比無名要高出不少。
長槍如龍入雲雷,上挑瓊霄萬里開!
好一式:破蒼穹!
這一槍,落在一般的用槍高手眼中,那肯定是大違槍理,極不可取。
誰見了,都要罵上一句,腦子瓦特了。
你舍了地上的馬步,這槍,還是槍嗎?
可若是黃天罡在這裡,看到陳慶之靈機一動使出的此招,定會狠狠的贊上一句,小滑頭,夠聰明。
原來,心思極快的陳慶之,早已判斷出,無名這招無法再以槍身格擋。
無名的劍,或者說刀,極其鋒利。
之前的多次砍擊之下,陳慶之的鑌鐵長槍早已傷痕累累,萬萬無法再接下無名這捨身一擊了。
若是陳慶之選擇閃避,不接無名這一招,那就更是危險。
且不說能不能避開,就算是避開了,那也完全喪失了先手,只能疲於招架了。
以無名奮不顧身的打法,陳慶之覺著,多半是避不開的。
所以,陳慶之在危急時刻,偷師對方,也是躍上半空,而且藉著槍身反彈之力,飛得更高,一下就破了對方的下劈招術。
端的是別出心裁,巧妙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