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禕躺在顧櫟希懷抱裡,勉強支撐著昏昏欲睡的眼皮。
再過半個小時就是12點了,她說什麼也得堅持到跨年的這一刻。
顧櫟希歪過腦袋碰了碰她的頭,溫柔地叫她先睡會,他說快12點的時候自己會叫醒她。
梁辰禕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聽著他怦怦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是林若芸打來的。
她的聲音有一些沙啞,“辰禕,我在顧櫟希家樓下,我想見你。”
梁辰禕興奮地坐直,“好啊好啊,我這就下去接你,你等我啊~”
“嗯。”
梁辰禕掛下電話,眉飛色舞地說,“若芸現在在樓下,我現在下去接她!”
顧櫟希微微有些驚訝,“這麼晚了她過來幹嘛?”
“應該是想當面恭喜我們吧~”
梁辰禕走到門口的時候,顧櫟希在背後叫住她,要陪她一起下去。
她匆匆忙忙地踩上雪地靴,“我下個樓就上來,你不用擔心。”
顧櫟希拽掉架子上的帽子,帶到梁辰禕頭上,“讓這麼漂亮的老婆大晚上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梁辰禕剛想埋怨他亂叫什麼老婆,一抬手看到手指上的鑽戒。
她不好意思地收起想要打人的手,嘿嘿笑了起來。
林若芸站在梁辰禕的面前,亞麻色的長髮上落滿了一層薄薄的雪,讓她的臉看上去更加慘白。
她看到梁辰禕身後的顧櫟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梁辰禕回頭給顧櫟希使了個眼色,顧櫟希面無表情地走到一邊,遠遠地看著她們。
過了會兒,林若芸吞吞吐吐地說,“辰禕,我要走了。”
梁辰禕並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但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在心頭瀰漫開來。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若芸,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太明白。”
“我要去紐西蘭了,可能近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林若芸的聲音很輕,輕得像隨風飄下的一片雪花。
“你在說什麼啊?”
梁辰禕心裡的煩躁和不安瞬間膨脹起來,堵在她胸口卡得她難受。
“你知道的,林若風在外面惹的那些事——”
林若芸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我必須離開這個家,離得越遠越好。”
這麼多年,梁辰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若芸的情況。
她從出生那天起就被背上了一筆債,一筆來自原生家庭的一輩子都還不清楚的債。
長年累月不斷向家裡索取的林若風,只因為是男孩,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為了填補林若風捅下的簍子,林若芸那對重男輕女的父母像吸血鬼一樣對她進行無休止的肆意壓榨,恨不得吸乾她的血。
林若芸要想過上安寧的日子,只能逃離這個有毒的原生家庭。
道理梁辰禕都懂,可是一想到林若芸要一個人飛到那麼遠的地方一切從零開始,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邊的顧櫟希衝了上來,“怎麼了這是?”
他惡狠狠地瞪了林若芸一眼。
林若芸苦笑,“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還能欺負她了?”
她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劉海,“對了,忘了恭喜你們了。以後你可得對她好點啊。”
顧櫟希輕哼一聲,“這還用你說?”
“櫟希你少說幾句。”
梁辰禕抹了抹眼淚,抬頭看向林若芸,“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一會就要去機場了,沒看計程車在那等著嘛。”
林若芸抬手一指,梁辰禕這才看到馬路邊停著一輛計程車。
“林若芸你他媽的怎麼不等到到了紐西蘭再告訴我?!”
梁辰禕用通紅的眼睛瞪著林若芸,眼淚唰唰地往外滾。
“不告訴你還不是因為害怕看你這哭哭啼啼的樣子嘛。”
林若芸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馬上就要走了,咱倆抱一個吧。”
淚眼婆娑的梁辰禕猛地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她。
“梁辰禕你他媽的鼻涕別抹我身上!”
林若芸一如既往的刻薄,她甚至無比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可是顧櫟希清楚地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淚光。
要上車的時候,林若芸抬頭看向顧櫟希,“姓顧的,你要好好照顧她。”
顧櫟希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即淡淡地開口,“姓林的,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
林若芸輕哼一聲,“這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