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在當代，罪在千秋……”周辰大拇指揉著太陽穴，“什麼是功？什麼是過？「善惡天平」，難道指的是善功惡過嗎？”

就在周辰陷入思考時，鄭武錢忽然驚叫道：“不好，天平開始傾斜了！”

周辰一愣，豁然看向天平另一側。

徐嘉印幾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劉慧君站在圓盤邊緣扔下一隻口紅，天平竟然產生了輕微的傾斜，周辰所在的右側正在緩緩下降。

下降的幅度很是輕微，但卻違背了尋常天平的規律，並且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如果照這個趨勢下降，周辰隊伍遲早會落入火海。

“只是一隻口紅……”周辰瞳孔劇烈收縮，拿起先前換下的鞋子扔出。

鄭武錢三人也領悟到了他的用意，將各自的鞋子統統拋下，天平右側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

隨著扔出的物品越多，周辰所在的一側上升越快，而這也驗證了他的想法。

“「善惡天平」兩端的初始重量是恆定的，任何一點輕微的變化，都會引起天平的浮動。”周辰說出了他的猜測，“扔出的東西越多，浮動的速度越快，直到一方墜入火海。”

一邊說著，周辰脫下身上的鞋子和衣服，只剩下一條貼身短褲，鄭武錢三人也依樣畫葫蘆。

“他們在模仿我們。”郭利急得滿頭大汗，指向徐嘉印四人。

周辰搖搖頭，他們不是在模仿，任何人在發現規則之後，都會本能地丟掉身上的物品。

“拔河之前我們兌換了四雙防滑鞋，雙方的重量並不平衡，他們不可能贏。”郎任的心跟著天平上下跳動，死死盯著徐嘉印四人。

但炙熱的火焰灼燒著空氣，扭曲了他的目光，隔著數十米看不真切。

“把褲子也扔了。”天平另一側，徐嘉印看著下沉的天平，心下一狠看向劉慧君，“這一回合再輸就是死，你不動手，就別怪我無情了。”

看著徐嘉印冰冷的眼神，劉慧君如墜冰窖，戰戰兢兢轉過身，將內衣內褲全數脫下，雙手捂住胸口臉色怨毒。

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什麼誘惑都沒有生命重要，眾人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

“不行，天平還在下降！”王昊赤裸裸站在圓盤上，與居高臨下的周辰四人對視著。

天平右側，周辰看著緩緩下降的天平，忽然開口道：“你們怕疼嗎？”

“什麼？”三人不解其意，卻見周辰轉身來到天平另一側，撿起地上鋒利的匕首。

發現重量是決出勝負的關鍵後，其他人都將身上的匕首扔下火海，周辰卻在猶豫了一下選擇保留。

那麼現在，就是匕首發揮用處的時候。

周辰抬起手掌，匕首狠狠一劃拉出血線，刺目的鮮血順著手掌一點點滴落。

“你……”鄭武錢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徐嘉印他們未必會注意到，你何必自損八百？”

在身外物全部拋棄後，想要繼續減輕重量，就只能透過自殘的方式。

“這一回合再輸，他們會死，所以他們一定會想到。”周辰平靜說道，“不只是我，你們也要劃開手掌。血液流動的速度是有限的，我們得先一步進行，否則我們可能會死人。”

周辰看向閉目假寐的「夜遊巡使007」，沉聲道：“如果徐嘉印他們反應過來，直接割開動脈，血液流失的速度會比我們更快，甚至會逼得我們以自殘來決勝負。”

“如果在重傷的情況下贏得這一局，卻得不到救治，我們必死無疑。”

“007保證過，不會讓我們有性命之憂。”郭利從鄭武錢手中接過匕首，神情猶豫。

“那是在「生死局」！”周辰冷笑道，“這一回合贏下，「生死局」就結束了。你看看自己的「壽元印記」，失血過多屬於「重傷」，你有多餘的「壽元」恢復嗎？如果我們被逼得截肢呢，又或者是跳下火海呢？”

“別忘了，這次「生死局」獲勝的獎勵不是「壽元」，而是「肉身強化」！”

如果他們這一局獲勝，「夜遊巡使007」卻見死不救，僅憑他們手中可憐的「壽元」，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如果我們放棄這一回合呢？”鄭武錢神色憂慮。

周辰搖搖頭道：“第二回合就逼得我們自殘，第三回合的難度只會更高，不要對「鬼差」抱有希望。”

郭利身軀一震不再猶豫，咬牙割開手腕，鮮紅的血液從手掌心滴落。

鄭武錢和郎任都明白周辰的意思，果斷地割開了手掌。

這就是「生死局」！

生死不僅在局中，也在局外！

「夜遊巡使007」睜開眼睛，看了看周辰，又看了看另一側的徐嘉印。

天平兩側相隔數十米遠，又有著火海的高溫扭曲空間，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舉動，但他們的動作卻瞞不過他。

“新人就是新人，還沒領會到地獄的殘酷。”「夜遊巡使007」搖頭嘆息道，“想要超脫，智慧、體質、神通、天數必不可少，但最重要的……”

“是心性啊！”

隨著「夜遊巡使007」話音落下，天平兩端驟然失衡，周辰所在一側以驚人的速度下降。

周辰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已經落入火海中，肆虐的火蛇宛如萬箭穿心，蔓延灼燒著他的身體。

“啊！”劇痛摧毀了周辰的理智，他在火海中翻滾著，發出陣陣哀嚎聲。

有「夜遊巡使007」的守護，火焰不會取走他的生命，但卻給他帶來了更加痛苦的體驗。

他的手腳，他的眼耳口鼻舌，甚至是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頭，都有火焰在燃燒著。

周辰聞到了血肉燒烤的香味，聽到了骨頭在火中的炸裂聲，看到了身軀被火焰吞噬的恐怖。

與此同時，他聽到遠處也傳來劉慧君和王昊的慘叫聲，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很快……周辰的慘叫聲徹底消失，他的口舌被火焰完全吞噬，繼而是耳朵、眼睛，最後是被顱骨重重保護的大腦。

可即便化作一具骷髏，周辰的意識仍舊沒有消散，火海的高溫依舊在他的精神中肆虐。

不知過了多久，周辰對火焰的灼燒漸漸變得麻木，「夜遊巡使007」這才揮手驅散火焰，將他們的骨架召回。

而在天平另一側，徐嘉印和江學神色晦暗，目光閃爍，盯著身旁的兩具骷髏。

血肉重生，意識再復。

周辰驚恐地摸索著身體，卻發現剛剛的一切彷彿沒有發生，身體沒有絲毫異樣。

而他身上的匕首、衣服、鞋子，也在「夜遊巡使007」的力量下盡數迴歸。

唯獨有一點，火焰灼燒的噩夢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