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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道歉

她咬咬唇,依舊是“我”了大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房間內的氣氛開始凝固,聶遠東周身的氣壓都在無限度壓低,溫晴風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我可能真的是看錯了……可能真的是我糊塗了……”

手下的床單被她抓出深刻的褶皺,氣血翻湧上她的頭頂,與沈知語凍成冰刃的目光相迎,脊骨處,便升起陣陣涼意。

面對半天道不清一句話的溫晴風,沈知語勾唇笑笑。

“你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不僅需要暫時停職避嫌,還被網友毒罵。溫晴風,作為始作俑者的你,需要給我一個道歉吧?”

她語調平靜,毫不咄咄逼人,溫晴風卻“啊”地慘叫一聲,像塊笨重的石頭砸在床上,發出“砰”的巨響。

眾目睽睽下,她全身劇烈顫抖,雙手雙腳痙攣不止。

直播間頓時炸了:

“她裝什麼裝?這種汙衊別人的人,早點死最好了。”

“切,都散了。這女的就是一心機婊。”

“害人終害己,活該!死了最好!”

剛才還將槍口對準沈知語的網友,此時此刻都炮轟起不斷抽搐的溫晴風。

溫成海撲了上去,雙手摁住溫晴風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

滿是皺紋的中年男人,面對親女兒突如其來的發瘋,老淚縱橫了一臉。

“晴風,晴風?你別嚇爸爸啊!”

他慌張到手足無措的樣子,落進沈知語的眼中。

沈知語面上流露出了幾分諷意,萬年化不開的冰川更凍了幾尺。

曾經,小小的她肺炎缺氧,在醫院的ICU裡吸氧了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她也日夜盼望著父親能到來看她。

但每一天進來病房的,除了是醫生就是護士。

沒有父親,沒有溫成海。

溫晴風還在痙攣,呼吸越來越窘迫,眼看著就要背過氣。

她斂起了嘲諷,將悲慼的回憶都拋到一邊,撥開了溫成海,從小圓手中接過了聽診器。

和煦的陽光落在她的側顏,她凌厲的眉眼都軟下不少。

這一刻,她又是救死扶傷,不記恩怨的醫生。

沈知語手下的胸口起伏頗大,她認真聽完溫晴風的心跳,蹙眉施令:“呼吸性鹼中毒。來個人,給她推一針鎮定劑。”

剛將聽診器交回給小圓,一股重大的力量將她猛地一推!

她腳下不穩,踉蹌幾步,差點跌倒在地,額頭卻撞上尖銳的桌角,鮮血淋漓著劃到下頜。

寬大的手半擁住她的肩膀,沈知語定住心神,抬頭就對上了聶遠東複雜的目光。

溫成海的五官猙獰可怖,目齜欲裂,像一頭暴躁的惡獸。

“打什麼鎮定劑!你就是存心想害晴風,如果不是你在鏡頭前盛氣凌人,晴風怎麼會被你氣成這樣?”

他咒罵著,抄起一旁的掃把就往沈知語身上打。

“都怪你,你這個掃把星!”

沈知語攥住了掃把杆,血珠子嘀嗒墜在地上,綻出血色花瓣。

髮絲被血黏了半張臉,她被掩在頭髮後的目光還亮得嚇人。

小圓連忙擁住沈知語,護著她離開VIP病房。

小芒果和小草莓也趕緊追了出去。

沈知語髮絲凌亂,如雪白的側臉被打青一塊,目光卻依舊堅韌,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

護士將她頭上的傷包紮好,小芒果和小草莓趁亂也從病房跑了出來,被沈知語的倔強惹得心疼。

他們一擁而上,小小的腦袋靠在沈知語的肩窩,試圖給她帶去力量。

小草莓眼眶紅紅,圓圓的杏眼裡,溢起了氤氳的水霧。

“媽媽,他們都是大壞蛋,你才沒有錯呢。”

小芒果的小小俊臉也沉得嚇人,“早知道,我剛才就不把直播間提前關了,讓大家看看他們有多可惡!”

沈知語被兩個小寶貝逗得眉頭舒展,心中洋溢起暖意。

生活雖然很糟糕……但好在,小芒果和小草莓這兩個太陽在身邊。

病房們再度開啟,裡面走出了幾個護士和值班醫生。

方才溫成海對仇人般的咒罵,他們都看在眼裡,如今一出來就見到憔悴的沈知語,各個都目光擔憂。

“患者沒事。”值班醫生說了句,想讓沈知語放心些。

但沈知語一路走上頂尖的腦科醫生,經歷過的風風雨雨不少,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她頷首回應,神情淡漠。

“知語。”

他們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

值班醫生要離開的腳步頓住了,沈知語看出他的猶豫,揮手讓他先走,“去忙吧,這裡我能處理,最起碼還有小圓。”

“好。”值班醫生點點頭,不再多待。

他們離開後,聶遠東的身影也落進沈知語的眼底。

病房窗欞間透出的光,逆著他的身影。

沈知語面對兩個孩子時的柔色消失,公事公辦道:“如果你是想和我談論溫晴風的病情,我能和你解釋。但如果是私事,那抱歉,我很忙。”

一聲嘆氣,在潔白而充滿消毒液的走廊中散開。

“你非得這麼說話嗎?”

沈知語低頭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秒針嘀嗒作響,與聶遠東的聲音落在她的心頭。

她肉眼可見地不耐煩,“家屬,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帶孩子離開了。”

“家屬”兩個字,被她有意加上重音。

聶遠東忽然覺得心尖被狠刺了一道。

他張了張嘴,幾番欲言又止,卻發現自己離沈知語相隔十萬八千里。

好像無論再多說什麼,都會在兩人間再起一層堪比城牆厚的隔閡。

直到沈知語領著小草莓和小芒果準備離開,聶遠東的嘴唇才合動幾下。

“對不起。”

走廊處灑下了夕陽,沈知語的腳步頓住,忽然就覺得如千金頂重,怎麼也邁不開了。

聶遠東以為她沒聽清,衣袖下的手掌攥緊。

他猶豫幾秒,聲音又如棒槌,將沈知語砸得不知天昏地暗:

“這件事,是我和晴風誤會了你。”

沈知語沉默了很久,直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小草莓不安地扯扯她的衣袖。

“噗嗤。”

沈知語的嗤笑迴盪在空空的走廊上。

“道歉?對不起可以彌補我名譽上的損失嗎?聶遠東,我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以後別幼稚地以為——對不起可以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