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語和非非如同霜打的茄子,軟不拉耷地垂著頭,沒辦法,姥姥的氣勢實在太強大了,她板著臉,一手提著裝菜的布袋子,一隻手插著腰,目光如炬地盯著兩人。
“非非!”
“姥姥,我錯了。”
“哼,錯了還不站在我這邊來!”姥姥呵斥一聲,非非乖巧地走到她的背後,然後朝靡語扮了個鬼臉。
喂喂,現在什麼時候了,靡語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姥姥,後者正在仔細地打量著他,眼神中充滿著危險,這讓他心中一動,果然,姥姥依舊能看出他身上的異樣。
“小夥,你師承何處啊。”
“姥姥,我沒有什麼師承。”
姥姥卻一臉不信:“你身上有髒東西,竟還能保持理智,嘖嘖。”
靡語沉默。
“姥姥,你在說什麼呢,靡語是我的同學,就是我之前給你提到的生病住院的那個。”非非在她身後解釋道。
“哦~原來是他,讓我幫你看看。”說完,姥姥抓起了靡語的手,後者只感覺到有一股清涼氣體鑽進自己的手腕,明明陽光熾熱,但他卻感受到一股寒冷,由內而外的冷。
此時,左眼刺痛傳來,靡語下意識捂著眼睛,卻從指縫中發現,原本矮小的姥姥忽然間變得高大起來,如大山般巍峨而厚重,而她身後的非非像山頂上盛開的梨花,任何人想要觸碰,都必須征服眼前的嶙峋峭壁。
這尼瑪哪裡是檢查,這是示威啊,姥姥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如果敢接近非非,她一定會抽出袋子裡面的凍魚,然後把自己戳得千瘡百孔。
“姥姥!你快放開靡語啦。”非非看出了靡語的不適,急忙上前拉開姥姥的手。
“哎喲,非非,你這胳膊肘怎麼向外拐,你信不信我給你爸爸告狀,說你逃課早戀。”
“姥姥,我錯了,我陪你逛街好不好呀。”
“這還差不多。”姥姥眯著眼睛笑道,恢復成往日慈祥模樣。
“那,靡語可以和我們一起嗎?”
“不行!”
靡語嘆了口氣,看來預設的劇情發展不下去了,他也只能自認倒黴。
姥姥臨走時對他說道:“小夥,年紀輕輕要學好,千萬別走歪路,知道了嗎?”
他悉聽教誨,後面忍不住開口道:“姥姥,我能拜你為師嗎?”
“你?太晚了,先學著怎麼冥想再說其他吧,可不要過早地被你身上的東西汙染了才是。”
非非有些聽不懂:“姥姥,靡語他怎麼了?”
“沒事,你這同學恐怕是因為生病了,體弱虛寒,這段時間有些幻聽是正常現象。”
靡語瞪大眼睛,忽然想到那個聲音,莫非姥姥說的是葉嫻?不可能,葉嫻一直都在自己身體外。
非非抱著姥姥的胳膊走遠,而他在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姥姥教自己。
轉瞬間又變成了一個人,靡語獨自前往小關站和映山湖站,直至夜幕降臨,他回到林城公園站的候車廳。
非非此時已經和姥姥回家了,今夜自然就不會乘坐1號線,不過他還是想在此處等著看會不會發生什麼情況,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從晚上八點坐到了九點半,如此異常讓地鐵站的工作人員時不時警惕地看他一兩眼,恐怕是在擔心他會趁地鐵來臨之際,撞碎防護玻璃跳進軌道。
但還真讓他有所收穫,臨近十點的一班地鐵進站後,靡語意外地看到了小湯圓的母親,張琴。
“張琴老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沒有貿然向前打招呼,畢竟今天的張琴可不認識自己,他站起身,一直留意著他的工作員動作僵硬了一下,不過看他往出站口走時,又緩緩鬆了口氣。
懷著好奇心,靡語遠遠地跟在張琴的身後,看她準備去哪?但走著走著,他便發現這是去福民苑的路呀!難道是巧合?直到張琴真的走進福民苑之後,他忽然想起小湯圓的話。
“他們賣掉了原先的房子,在老城區租了房,難道租的是福民苑裡面的?”
也是,這種上世紀的老房子,租金相對會便宜些。
可是未免也太巧了吧。
靡語繼續跟上去,但剛踏入福民苑的小區時,立即就感受到不安,似乎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這是什麼情況,白天可沒有這種感覺,他急忙退了出來,看著張琴的背影拐進了1單元背後的路消失不見。
靡語忌憚地抿了抿嘴,只覺得周圍有太多謎團需要去探明,可他只是想要找到非非而已,所以這些都不重要了,一定要在十七中裡面找到花名冊,還有那個許願鐵盒才是。
“小子,你果然賊心不死。”姥姥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靡語立馬意識到不對勁,眼前的“姥姥”不似白天那般威嚴。
“你是,姥姥?”他試探地問道。
“哦?有點本事,竟然能看出我的替身。”姥姥似乎篤定他有著某種特殊的本事,所以一點都沒有掩飾。
!?
靡語瞠目結舌,有沒有搞錯,這裡可是現世而不是創世界,這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不,我不應該那麼驚訝,淡定。
可惜,左眼沒有任何異常,顯然是需要外界的刺激,他的眼睛才能擁有部分在創世界中的能力,不過話都說在這份上了,靡語也只能假裝自己看穿了姥姥的替身。
“姥姥,太誇張了吧,這是法術嗎?”
“知道就行。”
靡語忽然聯想到自己在創世界中初進福民苑遇到的紙人,莫非那是姥姥的手段,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紙人才沒有攻擊自己,越想越覺得十分有可能,而最後也是因為非非,整個福民苑才對自己抱有惡意。
可是,姥姥當時在哪呢?那張照片裡?
“你在想什麼?”姥姥的替身問道。
“我在想怎樣才能讓您收我為徒。”
“呵,我看你是別有用心,聽著,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不要接近非非!”
“我……”靡語百口莫辯,他想說自己是真想拜您為師,但眼前的“姥姥”已經變成了一張巴掌大的白色紙人緩緩飄落。
好在現在時間不早,小區已經沒什麼人進出,只有門口保安室的燈光亮著,裡面一個頭發花白的大爺正入神地看著電視,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冷不丁就轉過頭來盯著他。
一股涼氣直衝靡語腦門,他迴避了大爺的目光,逃似的遠離福民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