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香梨回到了現實世界。
評級任務的評分是個很複雜的過程,除了有全星際最頂級的智腦參與運算,還要有專門的人來點評,因此不是短時間就能得到結果的。
任務者每完成一次任務後迴歸,靈魂體都會攜帶龐大的記憶塞進本體的腦子裡,一般人最多能承受三到四個世界的記憶,隨後就會出現記憶紊亂,嚴重的自然腦死亡,因此任務者這個職業的流動性很大,許多人做完一兩個任務,得到大量積分或金錢後就要收手的。
當然,為了保證任務者的存活率,公司內部也研發了腦晶片,植入任務者的大腦後,可以將任務世界的記憶儲存在腦晶片中,這樣既可以不佔本體大腦的記憶體,也能保證任務者不丟失任務經歷。
然而腦晶片很貴,特別貴,一般的任務者買不起,只能忍著腦子裡塞了大量記憶的難受去做任務,爭取儘快兌換一塊腦晶片。
香梨就沒有這個煩惱了。她是梨花妖,還是實力強悍的大妖,妖魂強勁到可以容納無數世代的記憶,肉體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因此每次任務歸來都會很快恢復。
香梨只是恍惚了兩秒,接著那雙剪水眸子就恢復了清明。
她看了眼時間,視線主要落在日期上:聯邦歷2033年8月29日。
好日子,這意味著她明天就要開學了。
沒錯,在任務世界恃美行兇浪得飛起的香梨,在現實世界還是個大一新生。
她就讀的是聯邦第一軍校指揮系,一個分數高到離譜、要求也極其嚴苛的專業。除了要求學生各科分數高、身體素質好,還要求學生必須至少有指揮過一場恆星級戰役的經歷。
香梨當初為了這個經歷,還跑去當了一年的星際海盜,跑去聯邦邊界跟隔壁的帝國人打了無數場,想想都很累。
站在家中,動動手指將所有東西打包收拾好,香梨聯絡上自己的星艦,帶著行李去了登陸港,經過幾個躍遷後在第二天上午抵達了聯邦第一軍校所在的星系。核實完身份,她的星艦准許入內,停在學生專用的停泊港口。
走進主校區所在的星球,辦理完所有手續,香梨在豪華單人宿舍住了下來,然後開啟忙碌的大學生活。
指揮系要學的東西又多又繁雜,每個月都有考核,只要有一場考核沒過關,就會被學校安排到其他專業去,因此指揮系的所有學生都不敢懈怠,下了課也是各自訓練,學生之間交往很少。
在這期間,香梨也收到了評級結果:全優。
在收到評級結果七天後,她結束了一段時間的學習,召喚出女配系統,選擇做任務。
——
再次睜開眼睛,她的眼前是一片茂盛的梧桐葉,遮去了大半的湛藍天空,厚厚的絮狀雲極其緩慢地飄動。耳邊是盛夏的蟬鳴,身上是熱意浮動的暑氣。
她還沒嫌熱,一隻寬大骨節分明的手掌忽然遮在她的眼前,替她擋住了刺眼的日光。
“姐姐曬壞了可不好。”男生的聲音低沉好聽,熱氣噴灑在耳邊:“姐姐這身面板最好,曬壞了我會心疼的。”
香梨正在梳理腦子裡的劇情,男生髮現自己被忽視了,張嘴一下子咬住她的耳垂。
香梨無奈地推了推來人的胸膛,掌心是一片滾燙但線條分明的肌肉。
“別鬧。”她說,“嘶——路焰你屬小狗的嗎?”
嘖,狗就狗,說什麼小狗,嗲死了。
路焰在舌尖品味她說的“小狗”兩個字,眼中翻湧著滾燙的情緒。
路焰放過了香梨的耳朵,不顧人反對就將人從躺椅上抱起,放到了室內的沙發上。
因這一番舉動,病美人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暈,不知道是被她氣的,還是羞的。
香梨理好被弄亂的吊帶上衣,視線落在身旁削蘋果的男生身上。
臉不算白,身上也是,一看就是常年不注意防曬的小麥色肌膚。不過臉長得好看,劍眉星目,薄唇挺鼻,個子也高,腿很長,擁有寬肩瘦腰窄臀的完美體型。姿勢隨意地坐在毯子上,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看起來有點憋屈,
這便是本次任務世界的男主路焰了。
而香梨,不,現在應該叫陳香梨了,是路焰的鄰家姐姐,兩人相差八歲。按理來說家住隔壁,年齡差大更可以做姐弟,兩家還有世交的關係,彼此的關係應當很好。
但其實不然,最起碼在大半年前,兩人都是形同陌路的。
路焰從小就是混不吝,是大院裡最出名的“小霸王”,愛好翹課和打架,學習成績差得一塌糊塗,每次都是年紀吊車尾,性格也十分惡劣狠厲,在哪個學校都能混成不良校霸。
而陳香梨呢,就是那種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品學兼優,長得還清麗出塵,性格更是溫柔得一塌糊塗,從小到大幾乎沒跟人紅過臉。不過,由於從小體弱多病,身上總有三分病氣,她成了遠近聞名的“病美人”和眾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這其中,就包括了路焰。
誰也沒想到,一身反骨的路焰看著天不怕地不怕,一臉注孤身氣質,居然偷偷覬覦了鄰家姐姐多年,直到一次生日會上路焰喝醉,強吻了病弱的陳香梨,這段多年暗戀才得以見天日。
更讓路焰興奮驚喜的是,陳香梨對他也有些朦朧的好感。只是礙於弟弟太兇了不好惹,一直不敢親近。
而陳香梨性格太過軟和,在一起之後就完全被路焰拿捏住了,百依百順還患得患失。
後來的事情就有趣了。
路焰上大學後遇到了一個志趣相投的小作精同學,小作精身體健康能上躥下跳,陪著他四處野,再加上日夜相對,小作精又不分場合地撩撥他,一來二去路焰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嫌白月光體弱不能任由他胡鬧,嫌白月光的父母長輩挑剔自己,嫌白月光學業太忙不能天天跟自己廝混……總之,路焰十分堅定地提出了分手,轉頭就跟小作精在大院裡成雙入對、甜甜蜜蜜。
白月光苦苦哀求,希望摯愛之人能回心轉意,找了各種機會請求複合,為此不斷地被小作精以及其室友貶低、抹黑,被掛在校園表白牆上網暴,簡直低入了塵埃裡。然而這些路焰都視若無睹,冷血至極。
大結局裡,白月光為了幫路焰找狗狗被車撞死,路焰這個渣男卻只在白月光的葬禮上落了兩滴淚,一個月後就跟小作精訂了婚,畢業後順利結婚,人生幸福美滿。
“呵。”梳理完劇情的香梨只想笑。
“姐姐笑什麼?”路焰挑眉,手裡的水果刀在手指間翻轉,少年人的痞氣盡顯。
香梨沒理會狗崽子打算攻城略地的眼神,起身想去洗個臉。
路焰十分自覺地跟上,在香梨即將踏入衛生間之前攔腰將人摟住,將那顆削好的蘋果抵在懷中人的唇上。
半是誘哄半是委屈地說:“我特地給姐姐削的,吃一口?”
香梨瞪了一眼鏡子裡的男生,扭過頭去,淺色的唇被抹上蘋果酸甜溼潤的汁水,顯得格外誘人。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吃唔——”
餘下的話都被氣焰囂張的狗崽子捲進了唇舌中,化作一縷春水嗚嗚咽咽。
直到感覺懷中人快喘不過氣了,路焰才意猶未盡地抬起頭,隨手擦去香梨唇角的一縷銀-絲,動作算不上輕柔,扯得他唇角有些疼。
“我喜歡吃。”路焰挑釁一般地笑,又肆意又張揚,還刻意壓低了嗓音:“只要是姐姐的,我都喜歡吃。”
香梨無奈地拍開他在自己腰間亂摸的手:“小流氓。”
被拍了一下完全沒感覺到疼,路焰像只跟屁蟲跟著香梨走進衛生間,看著她那雙細瘦的手沾溼毛巾再擰乾,手指被包裹在藍色的絨布裡,明明就是一個很正常的動作,卻勾他得很。
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外冒葷話:“我小不小,姐姐不知道嗎?”
眼下都八月中旬了,狗崽子居然還在發-情-期。
不過,前身雖然對他百依百順,但對於婚-前-性-行-為還是十分牴觸的,因此即便兩人地下戀一年多了,也沒做到最後一步。
香梨又不理他了,自顧自擦了臉和脖子,搓洗了毛巾後,又擦拭了鎖骨和雙臂,旁若無人地勾起那兩根細細的吊帶,似乎將身後惡犬當成了透明人。
鏡子裡,男生注視著那一扇精緻漂亮的鎖骨,他最愛姐姐的臉,第二愛的就是這鎖骨,總是喜歡藉著各種機會觸碰、輕咬,讓他流連忘返。
簡單擦了一下身上,香梨感覺身上有些涼,下一秒就小聲打了個噴嚏。
路焰頓時收起了所有旖旎心思,跑去給她找了件襯衫披上,將房子裡空調調高了兩度。
他老媽子似的唸叨:“以後空調不許開這麼低了,也不許穿這麼少。”
小院門口人來人往,她只穿了吊帶和睡褲就在小院裡躺著,當他這個男朋友是死的嗎?
香梨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蜜眸如絲地輕笑:“誰家小狗把醋罈子踢翻了?”
路焰感覺自己的魂都要被姐姐勾走了,兩隻大手掐住人的細腰,挺身湊了過去,臉不紅心狂跳地順竿爬:“是姐姐家的小狗,行不行?”
吶,她就說他是狗嘛。
被不安分的狗崽子用口水啃了一臉,香梨嫌棄地將人推開。
她去廚房挑了個西瓜,拿著水果刀比比劃劃無從下手。
路焰擠了過來:“想吃西瓜了?坐著,我來切。”
香梨順其自然地在旁指揮:“我要吃切成塊的,你切整齊一點……哎呀,不要這樣切,我喜歡正方體的西瓜塊。”
路焰切西瓜的手一頓,眼尾上挑有些兇:“使喚我使喚得很順手?”
香梨學著他的樣子挑眉,清潤的眸子盡是甜絲絲的笑意和親近:“不行嗎?不能使喚阿焰嗎?”
“不行。”路焰哼了一聲,“只有我老婆能使喚我,姐姐是我老婆嗎?”
香梨唇角的笑意加深,緩緩靠近,呼吸噴灑在男生頸部細小的絨毛上,看著那一片肌膚迅速變紅,才惡趣味地貼上男生滑動的喉結,聲音含糊,如裹了蜜糖:
——“這樣,也不行嗎?”
男生手臂青筋暴起,下一刻丟了西瓜和刀,長臂一摟將人抱到乾淨的檯面上,修長的腿上前,頂開女人閉合的雙腿,眼眶微紅,大手按在女人的脖子後,張口咬住她惹禍的紅唇。
胡鬧了一會兒,路焰乖順無比地將整個西瓜都切成二分之一的麻將塊,還貼心地準備了水果叉,一口一口餵給她吃。
在陳家父母下班回來之前,香梨把人趕走了。
路焰來的時候是翻牆來的,走的時候也是翻牆走的,動作格外熟練利落,一看就是慣犯了。
陳家父母回來後,一家三口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席間兩位長輩問香梨身體怎麼樣了。
“差不多好了。”香梨淺笑,“明天可以去工作了,休息了這麼多天,在家裡待著太無聊。”
她這麼說,長輩們就不好勸了。
陳母一臉擔憂:“我們家又不需要你賺錢養家,我跟你爸賺那麼多錢不就是想讓你無憂無慮地活著……算了,你想去上班就去吧,記得別讓自己累著就行。”
“知道了媽媽。”香梨笑著給陳母舀了一碗蓮子湯,又給陳父舀了一碗。
吃完了晚餐,香梨在院子裡消食,走到後院時,透過竹編圍欄就看到了隔壁的庭院,路老爺子坐在搖椅裡乘涼,手裡還拿著蒲扇。
誰能想到曾經白手起家叱吒風雲的路老爺子私下裡居然如此平和接地氣?
瞥見香梨的身影,路老爺子抬手笑呵呵地跟她說話:“香梨啊,身體怎麼樣了?”
“好多了。”香梨說,“伯父,我記得您之前說想要個南宋官窯的瓷器,我給您留意了一下,我們拍賣行剛到了一件,品相還不錯,下個月拍賣,您要是感興趣我先把資料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