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雨軒總感覺冉冬陽這兩天病怏怏的，上課也趴在桌子上，情緒時好時壞。

看著一旁捂著肚子的冉冬陽，嚴雨軒好像猜到對方應該是“親戚來了”，但卻不知道如何幫助她，畢竟他也沒有這方面經驗。

“要請假回家休息嗎？”

嚴雨軒試探性問冉冬陽，反正人家成績好，也不耽誤這一天兩天的課程。

“沒事，讓它疼會兒吧。”

這種疼對冉冬陽來說可以接受，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年代衛生巾質量不好，沒過一會就要跑廁所換。

“但是下節課是體育課，你……確定可以嗎？”

“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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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為了加強學生的身體素質，體育課是會有一些強度訓練的，跑步這些自然是免不了。

課間休息時間，嚴雨軒去教師辦公室要了一杯熱水。

“給你，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謝謝。”

冬天的冷風嗖嗖的吹，同學們站在操場上蜷縮著身子，由於剛喝了一杯熱水，冉冬陽反倒是沒那麼冷。

“同學們，今天來個跑步小測試……”

“啊~~”

學生一片哀嚎，尤其是一些女學生，今天也有幾個跟冉冬陽一樣特殊情況的，但是卻不好意思跟老師說。

這時候女同學還是很害羞的，面子薄，平時去廁所換衛生巾都是偷偷摸摸揣在兜裡，更別說當著男體育老師的面說出來了。

“老師！我大姨媽來了，跑不了！”

冉冬陽舉起手對體育老師說了這樣一句話，聲音不大也不小，就像平時對話一樣脫口而出，沒有絲毫波瀾。

老師反應了一下，隨即點頭答應了。

“行，你去一邊休息吧。”

班上女同學都驚訝的望著冉冬陽，還有一些男生甚至在偷笑。

這時候教育觀念也比較薄弱，母親會告訴自己女兒來月經是身上不乾淨，不能讓男人看到，更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起這種事情。

“有什麼好笑的，這很稀奇嗎？你們沒上過生物課嗎？有沒有點紳士風度，這時候不應該關照一下女生嗎？怎麼還好意思在這裡笑？你媽不來大姨媽嗎？我建議女生身體不舒服儘早向老師請假，這時候還劇烈運動很危險的。”

聽到這句話，男生愧疚的低下了頭，有幾個女生也燃起了衝動。

之前她們老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哪怕疼得嘴唇發白，也不願意告訴老師自己身體不方便，800米也要硬著頭皮來。

但現在冉冬陽站了出來，讓她們有了底氣，於是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舉了起來，伴隨著通紅的小臉。

“老師，我……我也不舒服。”

“我也是……”

“……”

“行，你們幾個都去一旁休息，下週體育課再測。”

…………

社會觀念與女性貧困一直是月經上的兩座大山。

冉冬陽剛準備去廁所，卻發現自己抽屜裡的衛生巾用完了。

“哎呀，早知道就多屯點了。”

她以前總是在“618”“3.8”網購大量的衛生巾，現在來到90年代，沒有了網購，也就忘了這回事了，只是偶爾逛商店的會買幾包。

“媽，你還有衛生巾嗎？”

“你身上來了？你等一下。”

陳娟轉身進了房間，摸索出一樣東西遞給冉冬陽。

“丫頭，這個是新的。”

陳娟手中哪裡是什麼衛生巾，而是老式的衛生帶。材料為薄款的橡膠，棕紅色，用來防滲漏。而上下適當位置各有兩個布制橫搭，用以固定紙，邊緣有繩子可以系在腰上。

“媽，你……用這個？”

其實這幾年國內早已有衛生巾賣了，之前是從島國進口的，現在也湧現了一批國產貨。冉冬陽也是在商店裡發現的。

沒想到的是陳娟居然還在用以前的款式，冉冬陽有些驚訝。

“沒事，媽用習慣了，這個也……挺好的，商店內的那個太貴了。”

1990年，全國全年只消費了20億片衛生巾。

也就是說，大部分女性用的還是原始衛生帶，因為88年衛生巾剛上市的時候價格賣到9毛一包，很多農村家庭根本捨不得用。價格貴就算了，還是一次性的，也就意味著每個月都要多一筆開銷。

“媽，再貴也要用啊，為了自己身體好，而且咱們不是掙錢了嗎？我給你買！”

現在商店的衛生巾比起88年又漲了不少，但也就不超過5塊錢，陳娟他們這個家庭完全是用得起的。

冉冬陽拉著陳娟就去附近的商店，左一包右一包，那架勢，都快要把貨架上的衛生巾給搬空了。

老闆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女下巴都要嚇掉了。

別人小姑娘買個衛生巾東張西望遮遮掩掩，迅速拿起一包火速付錢，然後踹衣服裡。

這姑娘不僅抱了一大堆，還在不停唸叨：“這個是晚上用的，這個有翅膀，這個薄一些。”

陳娟一邊幫忙接一邊尷尬的笑笑，這社死程度不亞於她那天踏進“亞當夏娃保健店”。

事實上，女性之所以對此有羞恥，原因還是在以前的陋習上。

1982年的《週刊》上曾介紹“月經帶”陋習，其中有兩點是這樣說的：

1. 不可公開洗滌。

2. 不可暴曬於日月光下。

總之，那些字裡行間都再說月經帶是髒物，不乾淨之類的，也不怪當時女性會有這樣的思想了。

“你們這是要進貨嗎？我可以給你們批發價。”

老闆以為這兩人是來進貨的，平時來買這個的女人很少，更不會像她這樣“掃貨”。

“沒啊，我們自己用。不過老闆你剛剛說什麼？可以批發價？那我們確實是來進貨的，便宜點吧！”

回到家之後，冉冬陽將一部分衛生巾分給了陳娟。

“媽，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哪個女人不來？正常生理現象而已，就跟出去買廁紙一樣，不丟人。”

陳娟抱著手裡的衛生巾，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哎呀，你這樣想，人家都好意思賣了，咱有什麼不好意思買的？”

“……好。”

“對了媽，待會兒我給你煮點紅糖水喝，還有最好別碰冷水，少乾重活多休息。”

陳娟呆呆的點了點頭，以前從來沒有人教她這些，更不會讓她在經期注意不要碰冷水，因為很多農村婦女基本上月子還沒結束就下地幹活。但此時，她心裡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女兒說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