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的領頭人相當客氣,讓人給守門的諸多兄弟塞了不少的碎銀子和牛肉大餅,反倒是他手下的一些人不怎麼看得起註定要當炮灰送命的小兵。
一邊啃著大餅,一邊看著漸漸走向衛所小城內部,需要軍頭親自出來迎接寒暄的商隊,燕宋心中也不免變得緊迫了起來。
貿易的頻繁只可能是一個原因:需求的增加,買家的催促。
那麼進而可以推匯出一個結論:或許人妖兩族的再一場大戰不遠了。
“必須得想辦法儘快提升我的實力了,一直躲著不是辦法……”燕宋心頭充滿了憂慮,迷霧空間雖好,卻只能給他提供短暫的一個落腳之地。
世間萬事紛繁複雜,總有當縮頭烏龜也無法避過的事情,他不能一輩子都躲在裡面。
而且這個世界能人輩出,既然有妖族,那麼一直傳言的朝廷神仙或許也不假,保不齊裡面就有能夠追進迷霧空間當中的狠人。
雖然一直處在底層小兵的地位,但這16年來,他也不曾懈怠,一直苦苦修煉衛所當中流傳的百步戰法,這是大乾王朝軍隊中流傳的最低階戰法,主要就是給他這樣的底層小兵使用。
練至大成之後,在戰場上少說也是一個百人敵,據說哪怕面對妖族,也可在戰場上百步範圍內縱橫自如,其中的圓融手段和粗糙實用的殺招都是重中之重。
可惜因為一直過的是苦日子,好酒好肉從沒輪到自己頭上過,燕宋獲得的營養不夠,現在還一直在打根基。
躲到迷霧空間當中倒是不需飲食,可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霧,他也無法找到能夠補充能量的食物。
練功的這條路算是卡住了,抱大腿的路同樣也是走不通,局面又越來越惡劣,似乎他現在除了躲進迷霧空間當中,已經沒有任何一條路可走……
就在他心頭煩躁的時候,忽然看到外面的荒漠當中走來一個人。
這不由讓人萬分驚訝。
世上人這麼多,願意離開繁華的大乾王朝,前往漠北黃沙之中的人不少,其中有在中原過不下去的盜匪巨寇,有通緝令貼滿整個關內的惡賊,還有專門抓捕這兩類人的捕手,以前剛剛過去的走私團伙……但很少見到的和尚居然也要出關,而且看上去身上空空蕩蕩,沒帶多少行李。
沙漠當中環境惡劣,小衛所還得靠外界的供給才能維持運轉,哪怕是再傻了吧唧的人,也不會想著能夠從這裡得到補給好上路吧?
難道說這人是傳說中的修行者?已經達到餐風飲露,不飲不食的境界了?
還是說這傢伙根本就沒打算前往沙漠深處,他是來抓前面那夥走私的?
燕宋心中萬千念頭電閃而過,未等他想出個清楚明白,那和尚就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城門口,明明他走路邁步間速度不快,但腳下距離卻在飛速後退。
如此景象,讓燕宋心中想起了傳說中的佛門神通神足通。
炮灰們知道眼前這人不能惹,不管到底是為什麼來的,至少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
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讓軍頭他們頭疼去吧。
於是他們個個點頭哈腰,歡迎大師的到來。
燕宋發現眼前並沒有迷霧出現,說明自己並沒有生死危機,他微微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打量這位和尚。
這和尚穿著黑色的僧袍,在滿天黃沙的環境中走了上百里的路,卻不見他流一絲汗,黑色的僧袍上也未沾染灰塵。
似乎真的是個有本事的。
只是面相卻不怎麼好,膚色黝黑,容貌醜陋,給人一種不敢多看的感覺。
和尚並未理會幾個炮灰,他走進衛所小城,本想沿著道路離開,但卻突然間停住了腳步,眼珠子微微轉了轉,看向剛剛走私團伙去的方向,也就是軍頭那大宅。
這稜堡被改建成小城的時候,曾經是邊境上幾個貿易點之一,在這裡能夠買到不少互市上買不到的東西,所以吸引了不少妖族過來交易,漸漸的,商業和經濟就壓倒了軍事地位。
沒有什麼防禦能力,但是富麗堂皇的大宅子和集市被建立了出來。
現在這地方被朝廷重新徵用,所謂的地契和原本的人脈全都沒用,商人們被迫遠走,什麼補償都沒能拿到。
那些富麗堂皇的宅子和貨物全都被留了下來,軍頭住的自然是衛所小城內最好的那一個,底下像燕宋這樣的底層兵卒則是被安排到被打通的大通鋪當中休息睡覺,美其名曰方便管理,戰時方便動員。
那些有點地位的小官和軍頭親信則可以隨意選擇自己的住宅。
看到和尚的眼神看向那邊,幾個炮灰心頭一緊,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同樣微微走出門洞偏頭看去。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聽到,外面傳來非常淒厲的群鴉叫聲。
成百上千只烏鴉不知從何處飛來,在軍頭的宅子上空盤旋不去,哪怕被一陣又一陣的箭雨驅逐也未曾離去,甚至俯衝而下,落入宅院之中。
更多的烏鴉從四面八方飛來,甚至有一人大小或兩三米大小的巨大烏鴉。
軍頭家傳來一連串驚恐的大叫聲和連連的呼喝聲,時不時還有幾支箭從院中拋灑出來。
和尚似乎有些猶豫,最後他嘆息一聲,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道了一句罪過,終究沒有多管閒事,沿著大道穿過小城,從另一邊城門離開了。
燕宋嚥了咽口水,主動說道:“咱們的職責是守住城門,防止有奸細混入……這是整個衛所都生死攸關的大事,越是關鍵時刻,咱們越是不能擅離職守!”
“沒錯沒錯!”
“軍頭和張管事他們本領高強,必定無礙,咱們要是貿然衝過去,說不定還礙手礙腳呢……”其他炮灰們連聲稱是,就坡下驢,手中拿著兵器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甚至主動走出門洞,在城門外站崗。
到時候要是問起來,就說自己一直堅守崗位,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