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維之小時候很煩,他總覺得自己和身邊的人格格不入,可是沒人懂他,反而給他冠上不學無術,不聽教導的名聲。趙維之覺得自己冤,冤到家了。
那些罪名,他是真的沒有。他不懂,那些人為何看不慣他,他明明很乖很乖,畢生目標,就是成為一代閒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反正他是陛下最小的兒子,上頭都有那麼多個哥哥了,就讓他們去爭吧。
朝堂有什麼好待的,那些大人們啊,一句話拐幾百個彎,聽又聽不懂,說又不明著說,讓人猜,讓人悟。
他又不想去當和尚,這不能,那不能的,為何要讓他面對修羅場?
他也想努力,可是他不理了,大學士們看不懂,能怪他麼?
不能啊,憑什麼怪他?
他又沒犯錯。
趙維之在皇宮之中,是一個小透明,還是一個有點討人嫌的小透明,他以為一輩子可能就這樣過去了,小時候慢慢長大,長大後,被父皇用來聯姻,娶妻生子,然後為宗室開枝散葉。
天隴大旱,他看到父皇的頭髮一夜之間急白,銀色與黑色夾雜在一起,他第一次升起身為皇子的責任。
他辛辛苦苦寫了一篇關於大旱的文章,卻被劉學士批的一文不值,甚至劉學士的眼中,全是看垃圾一般的目光,引得全場鬨堂大笑。
那一天,他因憤怒而逃學,從此開啟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那天夜裡,他沉浸在悲傷中,面前突然出現一位美麗的女鬼,暫時算是鬼吧,可那鬼啊,美的讓人說不出鬼字,反而像是下凡落魄的仙女,美的不可方物。
也是從那個夜裡,他一步步成長,已經不滿足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閒王。
他拜她為師,帶著虔誠和希望。師父對他其實是不怎麼滿意的,但最終還是喝了他敬上的茶。
父皇知道他背後有人,利用各種手段去找過,什麼都沒有找到。有時他很想告訴父皇,那不是人,那是仙,怎麼那麼容易就找得到。
師父更喜歡玲之,他知道的,隨著年齡增長,他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容易吃醋,反而和玲之相互扶持。
他幾經拒絕父皇的賜婚,言明自己想找個真正喜歡的人,他知道父皇其實並不放心他,甚至於暗地裡打壓他,生怕他威望太高,影響到太子。
他能做怎麼辦?
他只能做個孝順兒子,專心種地,朝堂上的事一點都不沾手,完全遊離於朝堂之外,身邊侍衛大部分是父皇的人。說真的,他也很傷心,父皇不信任他,他不知道哪個位置有什麼好做的。
對於他和玲之的婚事,宗室差點愁禿腦袋,背地裡嘲諷,怪不得他們會是一路人。
他知道玲之的想法,她喜歡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但她一旦結婚,就會被困在狹窄的後院,自由與婚姻不能兼得。世道對女子苛刻,玲之不得不早做打算,不知道她怎麼想的,某一天抱回來幾個孩子,直接大張旗鼓的宣佈一輩子不婚,那一天,他看到宗令驚掉下巴,後面不知道如何協商,玲之付出什麼,這件事還是蓋棺定論。
玲之的驚世駭俗之後,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結婚,他沒有遇到讓他心動的人。
直到那一天,一個女子,手持長鞭,映入他的眼眸,撞進他心裡。
一眼萬年。
他結婚了,對方沒什麼背景,名聲還不好,父皇很放心,他也悄悄呼口氣。
師父教導他們,從來不是說手把手教導,而是確定一個主題,讓他們自己去一遍一遍的試驗。他和玲之跑遍晉安王朝大小角落,與土地為伍,與屎尿屁打交道。天潢貴胄,在他這裡,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農。
當他覺得晉安王朝已經不能再給他提供靈感,恰好這時,父皇的船建造完畢,他乘船出海,一去十幾年。
他和玲之是兄妹,是摯友。他倆共同拜在師父門下,一生都在為成為一個合格的弟子合格的皇室之人奮鬥。
師父說過:“權利越大,責任越大。皇室享受天下人供養,必須反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