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後退了一步,和我保持著距離。
這就對了,沒事不要來招惹我。
君麻呂的身體不好,我不急著去砂隱村找那個女孩,而是先借著這個機會帶他去拜訪名醫。
我有個疑問,為什麼所謂的名醫都是白鬍子老爺爺。
比如說,眼前這位。
他搖了搖他滿是銀髮的頭,嘆了嘆氣,“這位小哥,恐怕是沒救了。”
“你都沒好好看,怎麼就斷定他沒救了!”
興許是我的聲音太大,態度有點惡劣,店裡的客人一下子都被我嚇愣了。
“病入膏肓,病入骨髓,華佗在世,都難救了。”
“胡說!”我猛地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把他的白鬍子都震的飛到了臉頰上,“庸醫!你治不了就治不了,說這麼難聽的幹什麼?”
“難道你治不了,別人也治不了!”
老醫生固執地捋了捋自己的鬍子,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難,難,難!最後的日子裡好好陪陪他,讓他開開心心地走吧。”
“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這會兒老醫生才慢悠悠反應過來,臉露懼色,“小姑娘,你別為難我,我也只是實話實說。”
“滾你的實話實說,我看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恐怕也沒幾年好光景了,不如關了店子好好安享晚年吧!”
“你......你怎麼說話的!”
我瞪了他一眼,將暗自落寞的君麻呂拉了起來。
我正計劃著下一個醫生,可這時君麻呂伸手擋住了我查資料的冊子。
“小姐,放棄吧。”
“沒用的。”
“你怎麼知道沒用?為什麼你這麼無所謂的樣子,難道你不惜命嗎?”
他十分淡然地看向遠方,那眼神就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我的生命本來就是撿來的。”
他抬起頭,目光回落到不遠處踢皮球的孩童身上,說:“如果可以,我還想去我的故鄉看看。”
“不可以!”我拉住了他!仰看他,“君麻呂,你不可以認命!”
他很瘦,瘦的我的手掌心只感覺到嶙峋的骨骼。
“為什麼?”他問,“為什麼您對治療我的疾病這件事情這麼執著,為什麼這麼不希望我死?”
“因為你是第二個這樣對我好的人。”我抬頭看他,“第二個願意用生命也要保護我的人。”
“那不過是大人命令,我只是執行他的命令。”
“如果這命令一直在,你就會一直用生命保護我對嗎?”
“對。”
“這就夠了。”我笑了笑,“君麻呂,你是個很純粹的人,這就夠了。”
“我已經把你當做了自己人,我不會對自己的人見死不救。”
“自己人?”
“是。”
他的深邃又淡漠的目光此刻停留在了我身上。
“在我生命的最後時間裡,能遇到小姐,我很高興。”
“您是除了大蛇丸大人之外,第二個這麼需要我的人。”
“從小我就被視為異類,獨自一人被關在牢房裡,別人都有家人、朋友或者重要的人,可我沒有。”
“他們告訴我,只要會殺人就行了!”
“於是,我不停地殺,有時候我都不記得他們的臉,但是我記得每次殺完人之後,族人們會開心地撫摸我的頭頂,誇我,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可是,後來,族人們也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我一個人彷彿就像被世界丟棄了一樣,是大蛇丸大人收留了我,讓我留在他身邊繼續發揮價值,讓我被需要。”
“讓我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義。”
“如今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如果我能早點遇到您就好了,為什麼要在最後的時候才遇到您呢?”
他漸漸流露出絲絲愁緒和傷感,我詫異地發現裡面閃著點點銀光,那是淚花嗎?
“君麻呂......”我將他兀自傷感的意識叫了回來,十分認真地對他說,
“你是個傻瓜你知道嗎?”
“就算你是個傻瓜,但我這個人最護短,我也不會讓你死掉!”
“相信我!”我抓著他的肩膀向他承諾,“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不會讓你死掉,你要陪著我,一直陪著我。”
我看了看那離我們不遠的沙漠地界,再走過去就到了風之國的地方了。我用手扶著額頭向遠處眺望,漫漫的黃沙妖嬈地翻滾舞動,向著遠處飄散而去,蒼涼的大地,一望無際的黃色。
“除了千手綱手,還有一個醫術高超的高手,她就住在沙漠的深處,就在砂隱村裡。”
“她叫千代。”
“就算是跪下,我也要求她給你看病!”
他眼眸裡流轉著哀愁的情緒,看上去是那麼令人不忍,我握住了他的手,抬起來緊緊握著,就像希望給他力量一樣。
“君麻呂,不要放棄,我們一起去尋找希望,一定會有希望的。”
他閃爍著淚光的眼眸微眯著,極溫柔,就像被暖陽照拂著一樣,他也不再說那些喪氣的話,而是翻轉手腕反握著我,另一隻手將我散落到額前的不聽話的髮絲撥向了耳後,手指從我的耳郭處劃過時,那溫度冰冷的異常。
“好,只要您需要我,我就一直陪在您身邊。”他輕輕地說。
那一瞬間,我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宮長信的影子,他曾這樣溫柔地看我,向我述說著愛意。
我坐在高高的城牆上,望著一片安詳的如同畫卷一樣的村子。
無錯書吧我從不知道黃沙之上還能建起來這樣宏偉的村落,那圓弧頂的房屋就像一個個遙相觀望的星星一樣,在夜幕下溢位點點燈光。
“小姐,這裡就是砂隱村了。”
“嗯,很漂亮的村子。”
這時,身後傳來響動,是一個正在巡邏的砂之忍者,“誰!”他大喊。
我泛著綠色幽光的眼眸含笑看著他,“別害怕,別緊張,我們是自己人。”
“自己人?”他痴痴地說。
“嗯,我愛羅身邊那個叫頌樂的女孩子在哪裡?”
“她被關起來了。”
被關起來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被關在哪裡?”
他用手指了指最角落的沒有窗的一棟建築,“在牢房。”
“為什麼被關起來?”
“因為她違反了規矩,未經允許擅自離村。”
“好,你走吧,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去巡邏吧。”
“是。”
我收起了嵐眸,然後看了君麻呂一眼,朝他說:“走。”
“嗯。”他輕輕應了聲。
一個又一個人的倒下,君麻呂跟在我身後擔憂地說:“小姐,您這樣消耗您的瞳力負擔太大,還是讓我來吧。”
我伸手製止了他,“不能引起注意,必須最小動靜的來。”
我們最終在最深處一個黑暗的牢房裡找到了頌樂,她此刻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裡,小聲啜泣著。
在我們來的時候,她嘴裡都還在唸叨著“我愛羅,我愛羅。”
“頌樂。”我輕輕叫了聲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滿臉淚痕,“你是誰?”
“不是砂忍,你是入侵者!”
她的小臉由哭泣轉為了恐懼。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將頭髮用一根簪子盡數絞在腦後,好讓她看清我的樣子。
“是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