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太子妃放置在身前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她閉了閉眼,實話實說道:
“前太子妃生前……見那孩子可憐,待她極好,我、我從宮人處得知,心生嫉妒,遷怒了她。”
太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毒婦!”
其他人看著太子妃的目光,也滿是厭惡。
堂堂太子妃竟是連個不相關的六歲稚童都不放過。
見到眾人的神色,太子妃嘴唇抖了抖,突然捂著肚子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是毒婦,那二公主算什麼,我只是遷怒,她才是真正的劊子手啊!你們不去責怪二公主,反而盯著我一個不受寵的太子妃,你們憑什麼呀?”
她拍著自己的胸口,有些癲狂。
“我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我一個大理寺卿之女,我從來沒有想過嫁入皇家,太子妃之位,三品官員嫡女,怎麼配呀?人人都說我飛上枝頭變鳳凰,人人都羨慕我有一個溫潤如玉的夫君,可有誰知道我的夫君為了死去的前妻,不惜吃藥,也不允許我有孕。”
太子妃淚流滿面,一把揪住太子的前襟,歇斯底里道:
“殿下,你出去聽一聽呀!現在哪個達官貴婦見了我,不是表面恭恭敬敬,背地裡罵我不會下蛋的母雞。”
“作為朝堂利益紛爭的犧牲品,我早就認命了,只要我是太子妃,我可以不在乎你愛誰。”
“但憑什麼在我認命之後,還要看著你對一個死人瘋狂追逐,連她的一個荷包,都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你又憑什麼在把我僅有的體面碾的稀碎後,還要要求我善良?”
“殿下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啊?我不知道二公主心狠手辣,喪心病狂嗎?那我能怎麼樣?我不巴結她,誰會替我出頭!殿下你嗎?別可笑了,你的眼裡除了那個死人,還能有什麼啊!”
太子蹙眉,一把將自己的衣襟從太子妃手中扯出來。
“夠了,姜雨彤!瑾兒是孤的髮妻,誰允許你一口一個死人稱呼她的?!對不起你的是孤,跟瑾兒無關,你莫要牽連無辜。”
“你……”
“都閉嘴!這裡是御書房,不是東宮,大庭廣眾之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武德帝臉色發沉,冷聲道:“太子,若是你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好,這太子之位你也別坐了。”
“是,父皇。”
“是,兒媳知錯了。”
“太子妃,你可承認故意讓人冒充衛凌王,意圖挑撥老二與老二媳婦兒的關係?”武德帝沉聲問道。
太子妃抿直唇瓣,垂下眼眸,哽咽道:
“父皇,是兒媳的錯,兒媳只是太羨慕了,衛凌王是我天啟戰神,又是親王之尊,明明可以三妻四妾,卻在宴會上公然表明只要衛凌王妃一人,兒媳只是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當真如此堅不可摧?如同當年先太子妃在世時,太子殿下也只守著她一人一樣。”
“兒媳不懂,為何到了兒媳這裡,殿下不止有正妻,還有兩名側妃,三名侍妾,又為何殿下唯獨不許兒媳有孕?”
她越說越難過,眼裡的怨懟,幾乎要溢位眼眶。
“我全心全意待殿下,殿下卻全然不放在眼裡,父皇,兒媳怨啊恨啊!兒媳就是想知道皇室是否專出痴情種,當真容不下第三人?!”
聽著她崩潰的質問,全場人都沉默了。
皇室中,除了四皇子和還小的五皇子,陛下、太子、衛凌王好像確實都是痴情種。
當年的陛下守著皇后,過去的太子守著太子妃,但最終她們都因為意外去世,最後陛下與太子不得不向朝臣妥協,納妃,生子。
但這麼多年,汪福海看得透徹,陛下與太子心中再也沒有走進過其他人。
如今太子妃看到衛凌王獨寵王妃,嫉妒心作祟,也說得通。
太子妃暗自垂淚,半晌緩了情緒,她轉身望向鳳瀾與齊景淵,歉意道:
“衛凌王,衛凌王妃是我不對,不該將自家的事情,遷怒到你們身上,對不起。”
說完,她又轉向武德帝,跪下後,以額觸地,懇求道:
“少理寺卿姜廷之女姜雨彤,善妒,挑撥是非,離間親屬,七出之條已犯其二,現自請下堂,餘生願常伴青燈古佛,向那稚童贖罪,為我天啟祈福永昌,請陛下成全。”
武德帝嘆了口氣,有些對不住姜愛卿,當初這婚事還是他欽點的。
“你想好了?”
兩點水跡落在地上,太子妃再抬頭時,扯著嘴角笑道:
“是,臣女想好了,請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那便回到姜家家廟清修吧!有你父母在,也可照拂你一二,算是皇家對你的補償。”
“是,謝陛下。”姜雨彤跪謝後,退至一旁。
只是在與鳳瀾擦肩而過時,對視了一眼。
鳳瀾笑了。
好一個以退為進,這還是第一個在她手裡全身而退的。
與此同時,太子撩起衣襬,雙膝跪地:“父皇,此次大皇妹二皇妹紛紛在兒臣府中出事,都是兒臣照顧不周,還請父皇責罰。”
聞言,武德帝冷哼一聲,“你只作為兄長,有照顧不周之責嗎?貴為太子,僅僅一個東宮都掌控不住;身為丈夫,後院起火還不知自;你如此作為,將來如何統御整個天啟,回去後禁足三月,好好反省。”
無錯書吧“父皇,是兒臣讓您失望了。”太子臉色蒼白,滿眼自責。
看著與皇后相似的臉,武德帝到底沒捨得為難,“行了,起來吧。”
“汪福海傳朕旨意,韓忠國妻女衝撞王妃,意圖汙衊,罷免官職,全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太子妃姜氏與太子二心不同,難歸一意,自請下堂,終生於姜家家廟,為國祈福,以三品誥命待之。”
“二公主齊景安以權凌弱,濫殺無辜,罪惡滔天,終生囚於宗人府,反省己身;安樂侯府縱容包庇,欺上瞞下,目無法紀,降爵一級,若有再犯,貶為庶人;被害之人,按律法給予三倍補償;令二公主與駙馬莊文欽,結緣不合,特賜二人奉旨和離。”
武德帝一口氣說完,嫌棄道:“還有什麼事?沒事,就趕緊出宮。”
鳳瀾聞言,嘴角直抽,她今日可算見識到了,怪不得別人都說武德帝不待見孩子。
他是真的連自己的閨女兒子,都不待見啊!
四人躬身行禮後,緩緩退出御書房。
武德帝給汪福海使了個顏色,汪福海親眼瞧著四人走遠,這才回轉。
“陛下,都走了。”
武德帝扶了扶自己的腦袋,終於鬆了口氣。
自從見識到鳳瀾徒手把鬼捏的魂飛魄散之後,他就有點忌憚。
“嗯,以後還是讓他們少進宮。”武德帝喃喃道。
汪福海搖頭,心道:衛凌王妃要來,你也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