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妃卻在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鳳瀾。
她想知道,如衛凌王妃這樣的人,面對有女人惦記她的男人,甚至不顧廉恥地自薦枕蓆,她會如何做?
是否也會像她一般,明明痛苦抗拒,唯一能做的卻是裝著雍容大度,將人迎進門。
她希望她做出與她一樣的選擇,同她一樣煎熬絕望。
因為她太驕傲了,驕傲到眼裡容不下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想要讓人看到她跌落神壇的狼狽模樣。
她又不希望她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
因為若連她都擺脫不了這如同牢籠一般的命運,她想她會像是陷入沼澤的獵物一般,一點一點被吞噬,最終腐爛在這潭淤泥裡。
想到這裡,太子妃突然扯著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她在想什麼啊?早已爛透了的東西,竟還妄想新生,還真是……可笑啊!
她垂下眸子,凝視杯中茶水,不再多看他人一眼。
而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卻穿透耳膜,響徹大堂。
“董小姐請自重,你不要名聲,本王還要,在慶功宴時,本王說得清清楚楚,今生只有瀾兒一人為妻,你莫不是聽不懂人話?”
“可是、可是婚姻大事,依禮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王爺回京之前,賢妃娘娘已經相看過小女,還、還答應小女會、會……”
說著,她跪行幾步,想要扒上齊景淵的雙腿,向他展現自己最清麗荏弱的姿態,勾他心神,惹他憐惜。
然而不等她靠近,一把長劍已然橫在她的面前,脖頸間一陣刺痛……
“豔兒……”董夫人驚呼一聲。
董明豔身形一僵,直到看清長劍上留下的一道鮮紅細痕,才嚇得頭皮發麻,差點暈倒。
董夫人立刻將女兒護在懷中,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怒意。
“衛凌王,我家豔兒只是仰慕您是我朝英雄猛將,您若不喜,說清楚便是,何必如此嚇唬她,她還只是個剛剛及笄的孩子罷了,您這樣做,未免有失身份。”
齊景淵大馬金刀坐著,他眉峰冷冽,似是極為不悅,“本王可沒有嚇唬她,這般不知廉恥,自薦枕蓆的東西,死了還能正一正這京城的歪風邪氣,省得什麼東西都敢往本王面前衝,汙了我家王妃的眼。”
“你……”
董夫人氣急,猛地抬眼瞪向衛凌王,卻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刻,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無錯書吧殺神!果然是殺神!即便是目光,竟都這般冷冽駭人。
她家豔兒嫁入王府真的好嗎?
但她又想起賢妃娘娘說的話,“只要豔兒能夠嫁入王府,本宮自然會幫著她打壓那個野丫頭,王妃之位她一個泥腿子可不配,唯獨豔兒才是本宮相中的兒媳婦。”
思及此,董夫人咬牙,豔兒的名聲容貌盡毀,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容不得他們退縮。
避開眾人視線,她的手在董明豔的腰間軟肉上狠狠掐了一把。
董明豔身體一顫,眼淚刷得就流了下來,她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
於是,立刻撲倒在地,昂頭望向眼前高大的男人,眼中的愛慕與心酸不加掩飾,語氣越發悽苦:
“小女如今名聲與容貌盡毀,又遭王爺厭棄……是小女不該對王爺一見鍾情,不該情根深種,更不該讓王爺看輕了小女……”
說話間,她的眼神逐漸由脆弱變得堅強不屈,她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朝著太子與太子妃盈盈一拜。
“請太子與太子妃殿下為小女做個見證,小女今日願以死正家風,只望父親與姐妹們不會受我連累。”
話落,猛地衝向大堂的殿柱,砰得一頭撞了上去。
太子與太子妃一驚,想要阻攔的話已經晚了,只能高聲道:“快傳太醫!”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剛死裡逃生的董小姐,竟然再度尋死,而兩次逼死董小姐的人,正是衛凌王妃與衛凌王。
而距離董小姐最近,伸手便能阻止這場悲劇的王府侍衛,更是連動都沒動一下。
這等涼薄心性,真是令人膽寒。
連二公主都挪了個位置,離兩人遠遠的。
“豔兒啊豔兒!你糊塗啊,這不是你的錯!你的名聲與容貌,因王妃被毀,但你還有爹孃啊,爹孃一定會護著你的!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董夫人撲在董小姐身上,老淚縱橫。
太醫很快跑了過來,心道:幸好他看到王爺與王妃過來,沒走太遠,他就知道今日太平不了。
蹲下身,給董小姐把了脈,又拿出上好的止血藥包紮好傷口。
太子妃走到董小姐身邊看了看,問道:“怎麼樣,可有生命危險?”
“回稟太子妃,還好董小姐沒撞在之前的傷口上,不然性命堪憂。”太醫起身,拱手道。
眾人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現下董小姐腦袋接連受到重擊,腦部淤血堆積,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外加董小姐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求生意志不強,何時能夠醒來也未可知。”
“什麼?”剛放鬆下來的董夫人,腦子嗡地一聲,一把抓住太醫的袖子,慌亂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叫不知道我兒何時醒?你、你的意思是說、說……”
太醫嘆了口氣,“是的,董小姐很可能會醒不過來,成為活死人。”
“不不,太醫你救救我女兒,求求你救救她,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啊,太醫你行行好!”董夫人說著就要給太醫跪下。
太醫趕緊將人扶住。
太子也走了下來,頭疼地看了齊景淵一眼,眼神裡很是不滿,但還是開口道:
“李太醫,你務必要治好董小姐,缺什麼藥材,東宮庫房隨你取用。”
“是,微臣一定盡力。”
太子又轉向董夫人,歉意道:“董夫人莫要太過傷心,好好照顧董小姐就是,這件事是我皇家的不是,孤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董夫人通紅著眼睛,恨聲道:“臣婦等著。”
太子在心底嘆了一聲,他這個二弟還真會給他出難題。
“阿淵,你說說吧,這件事現在怎麼處理?董小姐畢竟是個姑娘家,你……哎!”
太子無奈甩袖,坐到上首,不想搭理齊景淵。
鳳瀾揉了揉小賜兒的腦袋,這才抬起頭,笑道;
“皇兄,你在說什麼呀?董小姐的死,跟我家王爺可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