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後,阮予就到了小區樓下。
直到見到本人,安檸才感慨鏡頭果然拍不出真人有多好看。阮予一襲黑色大衣,身形挺拔,恰到好處的陽光,襯得整個人都在發光,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移不開眼。
“你好,我是阮予。”
“你好,安檸,溫顏最好的朋友。”安檸強撐著不能給自家小顏顏丟了面子,一臉波瀾不驚。
讓她意外的是,阮予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高冷,面對自己丟擲的話題應對自如,又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一看就是教養很好的那種人,她默默為自己剛才猥瑣的猜想道了個歉。
這是短短兩天裡第二次進溫顏的公寓,昨天晚上忙著幫忙收拾東西沒來得及仔細看,今天才發現,小小的空間裡陳設竟然如此豐富,和自己家完全是兩個風格。
“既然你們都結婚了,我也不繞圈子了,阮先生你不打算介紹一下雙方家長認識嗎?”安檸和溫顏在這方面很像,向來都是憋不住話的,有問題一定要儘快搞清楚。
雖然客觀來說確實是溫顏佔了便宜,但她可是她最好的朋友,結婚是大事,溫顏可以頭腦一熱,她必須替她好好把關。
趁著溫顏去衛生間的空當,安檸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和溫顏提這件事。”說起這事,阮予也覺得棘手,他知道溫顏不是出於真心,自己卻應承了下來,實在有趁人之危之嫌。
何況,這事他覺得應該和溫顏商量好再說。
“你放心,對待婚姻我絕不是兒戲之人,我既然答應,就絕對會好好珍惜溫顏。我知道你肯定懷疑我的動機,現在還不方便告知,但我可以保證的是,除了溫顏,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換句話說,只要她不主動提,我絕對不會放開她。”
他沒說的是,就算她要放手,我也會盡力挽留。
男人的表情認真而嚴肅,安檸找不到絲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明白了,既然這樣,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她不動聲色地把對方端詳了個遍,怎麼看,都是值得放心的良人。
溫顏受到的二次衝擊實在有些大,自從安檸跟她說了阮予的那些“光輝事蹟”後,她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一點信心,又無處可尋。
磨磨蹭蹭待到快九點,阮予起身告了辭。他知道溫顏今晚肯定是不想回自己家的,囑咐安檸好好安撫她,沒有跟她打招呼就離開了。
等到溫顏出來,客廳只剩下安檸握著手機一臉認真。
“阮教授走了?”
“嗯,走了,還拜託我好好平復一下你的心情。我看他這人真不錯,這才多久啊,就這麼為你著想,小顏顏,你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吧!”
“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我才惶恐啊。”
“想開點嘛,說不定人家就是對你一見鍾情呢,相信自己的魅力!”十分鐘前阮予的表情還在她腦海,她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了,你還是好好想想見家長的事吧,你們倆都結婚了,總不能還瞞著雙方家長吧?”
“這我倒還真沒想過……”
溫顏一想這些事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
“怎麼樣,沒有不舒服吧?你去衛生間太久沒出來,我想著你今晚肯定也不會回我這邊,十點我還有個線上會議,就先回去了,明天要是回來的話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手機震動了一下,彈出阮予的微信訊息。
藍色天空的頭像,像是隨手一拍,備註是她隨手打下的,沒有絲毫感情的:阮教授。
也許是因為爸爸也是大學教授的關係,從小就見識過不少同為教授的相熟的叔叔愛說教的樣子,加上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地把她和姐姐做比較,她對教授這個稱謂有著根深蒂固的敬畏,連帶著對阮予,也添了幾分這樣的感情。
“我沒事,你有事要忙就快去忙吧,我看你黑眼圈挺重這段時間應該也挺累的吧,我明天自己坐地鐵回來就好了。”
溫顏有些忐忑地等待,遲遲沒有回覆,看來是去忙了。
然後就因為和安檸聊天把這事忘在了一邊。
等到再醒來,就是阮予好幾條未讀訊息。
“不好意思開會開太久了,現在才看到訊息。”
“我平時工作基本都是這樣沒事。”
“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句句有回應,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她再次感嘆阮予的細緻,然後更加惶恐自己何德何能。
回家……溫顏回味這話的味道,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吧,總覺得嗅到了一丟丟曖昧的氣息。
--
阮予沒想到溫顏會回來這麼早。
昨晚被許謹言拉著開會,折騰到一點多才睡,偏偏又被生物鐘叫醒,連覺都沒補成。
走進客廳就看到溫顏窩在沙發上,小小一團,安安靜靜地在平板上畫著什麼。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哦,早啊阮教授,我買了早餐,一起吃嗎?”多虧安檸給她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設,她算是勉強接受了自己和麵前雲泥之別的男人確實是合法夫妻的事實。
餐桌上,溫顏一手還在繼續畫畫,一手捏著油條慢條斯理地吃。
“在畫什麼?”
“也沒什麼,我不是學視覺傳達的嗎,公司現在效益不好,我就時不時在網上接接單,賺點外快。”
“真棒。”
阮予只是下意識地誇了一句,沒想到卻引來溫顏詫異的目光。
四目相對,一時空氣安靜。
“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只是……第一次有人因為這種小事說我真棒。”從小她就是活在姐姐光環下的孩子,爸媽對姐姐的誇獎在情理之中,自然地,對自己的貶低好像也成了理所當然。
就算是在學校,也總是被老師有意無意地用姐姐做榜樣來對比。
誇獎對她來說,好像是有些奢侈的事。
“不是嗎,你不僅要做好工作,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還要抽空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做這些事,確實很棒啊。”阮予說得真誠,回應了她的目光。
“阮……教授,你人真的很好。”
“溫顏,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嗎?”
“你說?”
“直接叫我阮予就好了,阮教授,聽起來挺奇怪的。”他早就不滿意這個稱謂了,疏遠得過分。
“好,”溫顏輕輕咬了咬下唇,有些不適應,“阮……予。”
無錯書吧“對了,聖誕禮物。”
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溫顏有些受寵若驚地開啟,裡面是條項鍊,墜子是紫色的藤蘿,小巧而精緻。
“希望你喜歡。”
溫顏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出息,一條項鍊就被感動成這樣,抽抽鼻子,她抑制不住地有了淚光,癟著嘴角一臉委屈。
“怎麼了不喜歡嗎?”
“不是,我,很喜歡……”他怎麼知道自己最喜歡紫色,要不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衝動,她都想抱抱面前的人。
雖然嘴上沒說,可這段時間她憋了太多不開心在心裡,安檸又去了外地拍戲,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
他們才認識幾天,他完全沒有義務對自己這麼好。
這是便宜了自己。
“不哭不哭,你別用手揉!”阮予及時制止了她剛抓過油條的手去揉眼睛,用紙巾輕輕替她擦了擦。
還好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的工夫,就已經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剛才是不是很丟臉啊……”
“沒有的事,開心的眼淚是珍貴的。”
一句話差點讓她又破防。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會說話?完全拿捏她的點。
她很少哭的,更別提在不熟的人面前,剛才實在是情緒失控。
“溫顏,在我這裡,你儘可以做自己,表露最真實的情緒。”他輕輕拍了拍她頭頂,算是安撫,剋制而溫柔。
電流般的暖意從頭頂傳至全身,溫顏覺得,對面前的男人有了些微不同的感覺。
無法解釋的信任感。
她確信不是因為丈夫這個稱謂,而是因為他,因為阮予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