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然接連兩次走神之後，坐在旁邊的鄭雨薇隱秘地用膝蓋撞了下她。
“......抱歉，閆副總，可以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嗎？”
閆靜捏著那張薄紙，心裡很不是滋味，“你平時服務客戶也這麼三心兩意嗎？也對......反正沒人敢批評你，不然就被說成故意找茬。”
她把張紙揉了丟到桌上，然後冷著臉轉身離開。
高跟鞋聲音遠了，鄭雨薇才撿起來看：“轉崗？原來是真的啊，我還以為是謠傳，沒想到她真的要走。”
沈宜然也看到了紅章，說明這件事已經落定了。
鄭雨薇：“你知道她和衛家關係匪淺對吧，衛董前幾天來蘇城，她馬上就求了這件事，在奇美現在最忙的時候離開，這真不是報復嗎嗎？”
沈宜然本來在翻色卡，聽到這看了她一眼，“這些事跟我們沒有關係。”
“......我就是瞎八卦嘛，好像從海城回來之後她就來公司少了，見到你也不像以前那樣。”
“人總會變的。”沈宜然把話題岔開：“我週五要參加早早學校的運動會，你幫我跟ROXY重新約個時間。”
“好，等會兒我和她同路。”
到香象街的時候接近五點，正好接到放學的沈初霽，走過梧桐路時，她頓了下腳步。
那輛車在，但換了位置，她想齊崢應該很不習慣這種插空找車位的感覺。
沈宜然收回餘光不再看，在巷子口幫沈初霽買了個紅薯，把人送回家後，摁亮手機，坐在沙發上點開衛軒之前發給她的網址。
海城的官網上飄紅的標題點進去就是這次的開發案，很偏的一個區，裡面連結還有齊崢上次交流會上的影片。
沈宜然不受控制地點開，看高畫質鏡頭由遠拉近，然後那雙墨色的瞳孔隔著螢幕和她對視上，一如那個夏天的九月，她也是在臺下仰望他。
視線緩緩下移，輕易就看見了他喉結下方的膏藥類的東西，沈宜然猜那應該是消炎貼。
原來真是那場雨讓他生了病。
沈宜然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敲在鍵盤上，螢幕裡文字不停地翻頁，但她心思卻已經飄遠。
她在萬起待過幾個月，也跟過不少業務，她聽得懂衛軒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她不能親自去求證。
重逢以來她把往事撇的乾乾淨淨，難道現在要去問，你齊崢是不是為了我才願意和奇美合作嗎？
沈宜然揉揉酸脹的眼，無意往外一瞥，心裡前一刻還在想的人，竟然現在就站在門外。
不知齊崢是漸漸習慣等待還是他性格變得鬆弛下來，以前總催促別人往前走的人，如今還能花大把時間等一個回眸。
看著人兩手空空，沈宜然問：“什麼都沒帶你來做什麼？”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但齊崢絲毫不介意，看起來心情還變好了。
“我下次過來一定不會空手。”
“最好別過來。”
“沒有用。”齊崢認真地說：“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
如今位置顛倒沈宜然也沒什麼快意，只覺得他們兩個人都輸得很慘，各有各的果。
這裡的梧桐葉和他門前的不同，沒沈宜然在，那邊蕭索很多，齊崢小心翼翼地問：“梧桐路的房子你不要了嗎？”
沈宜然有些不敢置信，“齊先生，那房子幾乎花了我所有積蓄，我為什麼不要？”
齊崢鬆了口氣，“我看看你一直沒有搬過去，以為你是介意……”
“我才不會和自己錢過不去。”
沈宜然又想到那間被他搶走的房子，“你當初怎麼想的？隨便就在這買了房子，你能住多久？”
齊崢本想表明自己的決心，可看見沈宜然下撇的嘴角，馬上猜到那時中介口中也急著看房的人就是她。
“你之前也喜歡我現在住的那間是嗎？我可以搬出來！不過我住得急就沒怎麼翻新……”
“誰要你房子了。”沈宜然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你到底過來幹什麼的？”
齊崢靜了一瞬，打好的草稿統統作廢，還是老實說：“萬起之後會和奇美有個合作。”
“然後呢？”
“我是有自己私心，但我不想你誤會，心裡多想，所以提前告訴你。”
沈宜然很難想象從前那個齊崢變成現在這樣，居然也考慮她感受，肯向她解釋。
“我不會多想，你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齊崢笑著說：“是，和你沒關係，是我喜歡你，太想見到你，是我忍不住。”
“……我不在奇美坐班，你就算紆尊降貴天天過去，也不會有機會見到我。”
這是齊崢意料之外的事，他有些怔，“為什麼？”
無錯書吧“這是當初和衛軒的約定。”沈宜然答。
齊崢心裡冒著酸水，聽到沈宜然和別人有秘密，他嫉妒的要死，可現在什麼身份也沒有，只能硬捱。
“沒關係，偶爾能見也可以。”他寧願東拼西湊偷一點能見她的機會，也不要無望的思念。
沈宜然沒說話，轉身走進去扔齊崢站在門外，和剛才一樣，他沒走也沒等什麼，就是守候在這。
十分鐘後人出來，徑直走過齊崢，腳步稍頓，“我去看一眼裝修情況，你不順路嗎？”
齊崢表面穩如泰山，但手心已經出了層汗，連忙跟上去，落了半步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想問早早能不能一個人在家，又不敢開口叫名字，幾分鐘只問了一句：“等會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不用了，我不喜歡吃外面的菜。”
“我可以在家做！”
齊崢接得太快，沈宜然有些懊惱：“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暗示我。”
沈宜然步子慢了，“你故意的。”
齊崢驀然笑了，眼角彎成好看的弧度，沈宜然好久沒見過，心跳快得要命，疾走幾步不想再聽他蠱惑。
但偏偏後面的人又說：“我學了新的菜，海大後門的油炸魚，你還記得嗎？想不想吃？”
“……你去那幹嘛？”
“捐了個美術館，校長非要我去看看，推不開。”
沈宜然錯愕地看著他，“校長沒覺得你莫名其妙嗎？你又不在海大上學。”
齊崢思量著說：“好歹也去過校招，有緣分。”
萬起的校招遍佈高校，你怎麼不個個都捐。
但這話太不識好歹，沈宜然沒說。
齊崢以為她生氣，補充說：“是因為我的愛人曾在裡面上學，所以我才做出這個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