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崢換了一身雙扣風衣,左手推門,右手則拎了一個不小的紙盒,放在桌上林瑞才看清,他咂舌:“你可別給那小子買這系列的玩具了,他現在在學校裡吹牛!下次他就要讓你把絕版也搞來!”
“那就去買。”齊崢現在神經還在跳痛,下午的會他沒聽進去多少,現在來林瑞辦公室要會議材料。
林瑞也納悶:“這工程半年估計就能結束了,你留在蘇城幹嘛?”
齊崢翻過一頁,漫不經心地開口:“我見到沈宜然了。”
林瑞和黃雅一齊愣住,他們中一個見證了齊崢愛與不愛的轉變,一個在經年之後才發現同事和老闆曾經痛徹心扉的好過,現在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黃雅只恨自己今天穿的是高跟鞋,不能悄無聲息地溜走。她偷偷瞥了一眼林瑞表情,果然那和自己一樣難言。
但林瑞到底是齊崢朋友,猶豫半天還是問出口:“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是看過齊崢那幾年的,整個人就像退化成儀器,每天除了按程式運作,幾乎沒什麼其他情緒。
齊崢右手扣緊虎口,儘量讓自己說話還帶著理性,“我既然還能再遇見她,就不會再失去她的訊息,哪怕……她現在屬於別人。”
最後一句話,齊崢是撕破血肉說出口的,手心的蠻勁似乎沿著左手神經掐緊了他的心臟,回憶沈宜然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是一次狠擊。
一霎寂靜。
林瑞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的.....屬於別人,是什麼意思?”
“她結婚了,還有一個女兒。”
那個女孩和她很像,特別是眼睛。
林瑞又問:“那你前面一句......又是什麼意思?”
齊崢語調很輕,但很珍重地說:“我會等她。”
“你瘋了?!”
林瑞抽走他手上的檔案,厲聲問:“你搞搞清楚!她不僅是結婚!還有了女兒!人家感情穩定婚姻幸福!你等什麼?!你他們媽又換程式了是嗎!就只會等?!”
齊崢沉默不語,又回到當初每天都去沈宜然小區下待一兩小時的狀態,把自己放空,好像裝進了真空罐子,是透明的,但喘不過氣。
林瑞恨他這樣,“齊崢!”
“沒錯!我只會等!這麼久了,我好不容易學會去愛一個人,你要我怎麼放手?!”
六年前是他錯,他認!他夜夜喊不醒的夢裡,都是沈宜然決絕遠去的背影,那種痛到無法呼吸的感受,只能靠微信裡點開無數次的語音才能緩解。
她什麼都沒有留下,或者可以說,他們沒有共同的回憶。
齊崢喉嚨哽咽,什麼話都講不出,他甚至瘋狂的想過,不顧一切將沈宜然重新奪回來。
可他早就明白了,兩個人在一起要很多很多的愛,他只想要沈宜然的愛。
他是空心的樹,苟延殘喘的立著,哪怕沈宜然終生不再回頭看他一眼,他也不要再失去她的訊息。
“林瑞,你不明白......”
他真切地擁有過她,被她充滿愛意地注視過,用一顆真心熨帖過,只要想起沈宜然的笑,他無法勸解自己去放棄這段感情。
林瑞手機振動,是夏凝雨發來的訊息,他劃開回了,再回到主螢幕,是一張夏凝雨抱著小男孩的照片。
他怎麼不懂,這幾年他與夏凝雨的糾纏,也像一顆帶鏽的鐵釘緊紮在他的心臟。
“我不勸你。”林瑞疲憊地靠回椅背,問:“你們在哪遇見的?蘇城?”
“嗯,機場,撞了他們的車。”
林瑞頭仰著,深吸一口氣:“靠!你知道她老公誰嗎?奇美集團的二少爺!”
無錯書吧齊崢不管是學業還是事業,都和沈宜然差了一截年紀,也不認識產業在港城發展的衛軒,“你認識他?”
“我聽黃雅說的!”
黃雅早就溜了,林瑞揉揉頭髮,崩潰地說:“這下好了!你唯一的優勢也沒了!本來就脾氣不好,有錢都沒用了現在!”
“我沒想過和他爭。”齊崢皺眉,站起身走到窗邊,“如果她覺得幸福......我不會去打擾她。”
林瑞最知道齊崢脾氣,挑眉高聲反問:“你真能做到?”
齊崢背對著他,肩膀緊緊繃著,似乎在強忍什麼,“我自己有數。”
林瑞想說,要是你真有數,在看見別人一家三口的時候就該老老實實放手滾回海城了!
“算了,現在不想和你說這些,我當年勸不動你,現在人找到了,我還能說什麼。”
林瑞拿起外套,抽了一下齊崢:“去我家吃飯,凝雨知道你過來,做了很多菜,你可別浪費我老婆時間。”
齊崢本來也是要去看林暄的,只是再穿行在蘇城這座陌生的城市,他心裡早就換了一種感受。
不再急著回海城的公寓,反而有了不少耐心。
林瑞家在一條老街,雖然離公司有點遠,但好在是學區房,旁邊就是蘇城老牌中學,不難看出他想在兒子身上彌補什麼。
夏凝雨現在結巴好了很多,看見齊崢過來,也能流暢地問好:“小暄等了好久的齊叔叔,只是今天開學,他和幾個好朋友玩累了,就給他先吃過去睡覺了。”
齊崢把禮物放在桌上,倒不會計較這個,他微微頷首,“麻煩你了。”
牆面貼了不少獎狀,齊崢一一看過去,突然又想起沈宜然的女兒,看起來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和林暄差不多高,難道她當年離開不久就和衛軒在一起了嗎......
他聽見她喊‘zao zao’,這是小名嗎?
聽起來好可愛,倒像是她會起的名字,可下一秒想到這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齊崢又矛盾地覺得很一般。
若是他們的女兒,她會在海城長大,他願意拿出所有時間陪伴她,給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可耳畔又迴響沈宜然的反問,明確地告訴他,她和別的男人孕育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