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鋥鋥鋥！”
激烈刺耳的嗡鳴以後，劍傀並沒有得償所願。
蘇成照舊站在濃煙裡，左胸沒有被劍刺穿。
雖然同樣用的都是劍，但劍傀敗得很徹底。
“你的劍，很不錯。”
劍傀收劍入鞘，望著蘇成掌中三尺青峰的眼眸，竟變得虔誠而貪婪。
“可惜，你配不上它。”
劍傀輕喃，竟像走火入魔般緩步走向蘇成，盧雲陵一戟刺去，卻無用。
剛猛銳利的大戟，明明刺穿劍傀左胸，殷紅鮮血狂湧，心臟跳動近在咫尺，蘇成甚至能聽到聲音，嗅到和著濃煙嗆鼻氣味的濃重血腥味，但劍傀卻無動於衷。
眼裡只有蘇成手裡的劍。
“能讓我...摸一摸它嗎？”
劍傀將蘇成逼到一片狼藉的腳踏車棚，他的眼已變得殷紅，嘴角在止不住的流涎。
就像...就像蘇成已不再是人，而是一道由大廚用特殊食材精心烹調的絕世美味。
面對近在咫尺的劍傀，蘇成不由分說，一劍直刺，銳利劍鋒刺穿劍傀的喉嚨，瞬間噴湧而出的濃稠血水，噴在蘇成的臉上，髮梢...
劍傀用右手堵住正在噴血的創口，兩處傷皆可致死，但他卻像孩子般手舞足蹈，雀躍說道：“我...感受到了...好劍！真是柄絕世好劍...哈哈哈哈。”
“我甚至已經為它起好名字，你來猜猜看，我會叫它什麼？”
蘇成搖頭：“我猜不到。”
勉力應付劍傀的同時，蘇成正在跟緩步靠近腳踏車棚的盧雲陵做著眼神溝通。
“當然，你當然猜不到！”
“它以後的名字，就叫絕世好劍！”
劍傀話音剛落，盧雲陵的長戟突然出現在蘇成面前，而後傳來盧雲陵的吼聲：“抓住我的戟把！”
接連遭受兩次致命創傷都安然無恙，不僅無事發生，反而變得更加歇斯底里，種種光怪陸離的景象，都讓盧雲陵回憶起所長的叮囑。
‘在我來以前，以保護為主，千萬別試圖擊敗劍傀！’
所以，盧雲陵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劍傀，而是蘇成。
“劍...飛了？”
蘇成消失瞬間，滿嘴流涎，東倒西歪的劍傀無神呢喃。
就像常站在村頭，笑著說要吃糖的，精神殘疾人。
但接著，劍傀的目光就變得比月光更要犀利，殷紅誕出瘋狂，他丟出胯間的劍，“把我的劍，還回來！”
轟！
雷聲憑空而來！
雨勢漸漸大了些。
劍傀沐在狂風驟雨中，向前的每一步，都在自言自語：“劍，我要我的劍，你們誰都沒有資格拿走我的劍！”
“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叫我用劍？”
“師父，你瞧，有了絕世好劍以後，我就能如你所願的破開那層霧。”
“華夏曆史會被我改寫！”
劍傀突然停住腳步，慢慢抬頭，“可是，師父吶，我真的想練劍！”
他扭曲猙獰的面孔佈滿雨或者淚。
“啊啊啊啊啊！”
接著，劍傀跪在地上，痛苦而憤怒的嘶吼。
屬於他的獨奏才慢慢展開。
他跪在地上，左胸，喉嚨的創口長出肉芽，肉芽交織纏繞，開出數朵形似劍的花兒。
劍傀再從地上爬起來時，身體所有部位都已變成肉芽般的劍。
五官只剩下眼睛在釋放與貪婪和委屈有關的情緒。
咕嘰...
親眼目睹詭譎一幕的盧雲陵嚥下口水，隨即視線聚焦在，緊緊吊在長戟小枝上的蘇成。
“大路盡頭有輛黑色皮卡。”
“答應我，活下去！”
盧雲陵聲音剛落，一身亮銀甲冑不知何時覆在他的身上，身後緋紅披風，在狂風驟雨中獵獵作響。
“抓緊我的戟把！”
盧雲陵揚天怒吼，旋即狂舞長戟，待到力度蓄到能令自己滿意的水準以後，盧雲陵再吼：“鬆手！”
蘇成照做，緊接著他就像被丟擲去的鉛球，劃出拋物線，落在家屬院的外面。
見已沒有蘇成的身影，盧雲陵長舒口氣，長戟橫攔在劍傀面前，“金陵，秉燈人，大戟士盧雲陵，請君一戰！”
“你丟了我的劍？”
劍傀已經變成肉瘤，甚至不知聲音從何地發出。
盧雲陵用戟橫攔，沒有說話。
保護蘇成的事，他如約做到。
接下來，能不能保護自己，並不重要！
“你把我的劍給我還回來！”
劍傀嘯叫一聲，軀殼轟然炸開，萬把肉芽交織而成的劍，或刺或砍或劈衝向盧雲陵。
長戟狂舞，如同垂死掙扎的巨蟒。
當盧雲陵每斬斷一柄‘肉劍’就會有新的‘肉劍’出現，並在原有的位置繼續發起攻擊。
盧雲陵漸漸無法應付，最終被一柄肉劍劃破右臂肌膚，長戟瞬間就失掉所有承載的力量，重重跌落在地。
大戟士一生。
人在戟在。
人亡戟亡！
盧雲陵單膝跪地，望著蘇成消失的方向，微笑呢喃：“他應該活了下來。”
“隊長，我又一次完成了任務。”
無錯書吧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再輕拍他的肩，笑著說，做得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漫天劍雨就要落下，家屬院裡突然出現蘇成漠然的聲音。
“你不是要劍嗎？”
“給你。”
“蘇成？你怎麼又回來了？”
盧雲陵睜開雙眸，不可思議的問。
蘇成咬了咬指甲：“首先呢，我這人，不太喜歡欠別人人情，你為了救我而死，我以後會活得很擰巴。”
“再說，你這人不錯，救了我兩次，我理應該還一次。”
盧雲陵瞪大雙眼問：“我什麼時候救了你兩次？”
蘇成：“昨天，武者坊市。”
“原來是你...”
盧雲陵已經不太能夠記得昨天坊市那少年的長相。
但那句‘以命搏命’卻讓他記憶深刻。
“我..我能不殺他，你快給我...給我你的劍！”
“接著！”
蘇成丟出掌中劍，沒有半分惋惜。
一雙佈滿肉芽的手接住蘇成扔來的劍，但還來不及揮舞，使用，劍便憑空在劍傀手裡消失。
劍由詩文而來，蘇成即所有一切的媒介，所以劍會憑空消失。
因為劍傀本來就並非詩文的主人。
“劍...我的劍呢？”
“你們又搶走了我的絕世好劍？”
“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眼見劍傀越來越憤怒，肉芽交織成的劍越繁殖越多，蘇成只能無可奈何的聳肩。
盧雲陵昂頭問：“你不怕死嗎？”
蘇成漠然說道：“死，當然是怕的，但我也不想生不如死。”
“再說，我也不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