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秀問道：“以現在的科技，要實現緻密氦材料，該怎麼做？”

文金戈道：“你心中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嗎？說說看！”

楊秀秀聳聳肩道：“這不是我的想法，是一位名叫馮看海的物理教授提出的，利用接近絕對零度的環境降低氦原子自旋速度，然後用低能光子撞擊氦原子使氦原子接觸，或許能達到類似於緻密氦材料的效果。”

文金戈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國家還是有很多聰明人的。”

楊秀秀道：“但想法還是你提出來的。”

文金戈道：“這就是慣性思維，只有跳出這個圈，才有機會找到真相。不過代價嘛，想一想日心說剛出來的時候，誰相信？”

楊秀秀道：“所以代價就是成為別人口中的瘋子異類？”

文金戈道：“是的。我不想成為異類，因為我曾經很在乎我的家人對我的看法，為了他們，我願意做一個汙泥裡的蛆蟲，和他們一起生活在這臭水溝裡。”

楊秀秀輕聲問道：“可是後來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子？”

文金戈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在很多影片下留下評論，基本上都不被接受，一直被批判辱罵，我抱著無所謂的心態看待一切。但有關我的家人時，我再怎麼掩飾，也會格格不入。後來我明悟了，一個人，再怎麼偽裝，也不可能變成一隻真正的蛆蟲。但是我真的很羨慕他們啊！我羨慕他們的愚蠢和無知，羨慕他們可以有愛恨情仇人間疾苦，羨慕他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玩可以鬧，我羨慕他們，真的。直到後來，我連羨慕這種情緒都消失了。”

楊秀秀不知何時來到文金戈面前，握住了文金戈的手，柔聲道：“上天賦予你知識，你註定是這個新時代的先驅者，這難道不是值得別人羨慕敬仰嗎？”

文金戈抽出自己的手，輕笑道：“這是命運的詛咒，就像滅霸和託尼被知識詛咒一樣，是我逃不掉的因果和宿命。”

楊秀秀疑惑道：“你……為什麼還能笑的出來？”

文金戈道：“這只是你能理解的笑，在我內心深處，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近乎絕對的冷靜。這麼說也不對，冷靜本身就是一種情緒，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楊秀秀想了想道：“這個狀態我想想都覺得恐怖。你會覺得孤獨嗎？”

文金戈道：“其實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楊秀秀疑惑道：“為什麼這麼說？”

文金戈笑笑：“不能再說了，你不是說你又想活了嗎？”

楊秀秀心有不甘道：“沒有別的辦法提示一下嗎？”

文金戈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這麼笨，也不一定能猜出來，對吧？”

楊秀秀氣呼呼的坐回審訊椅，想反駁又不敢。想反駁是委屈，自己有那麼笨嗎？不敢是怕自己說自己聰明後，文金戈以她求死為由不給她解釋。

文金戈笑道：“你聽過眾生平等這個詞嗎？對這個詞你有什麼看法？”

楊秀秀餘怒未消，但還是回道：“眾生平等？有人生來就在羅馬，有人生來就是個牛馬！社會貧富差距，知識差距，地位差距，各種差距，你告訴我，眾生哪裡平等？眾生平等就是一個屁！”

文金戈道：“姑娘家的，不要動不動就屁屎尿的！”

楊秀秀攤手道：“不要說我，我只是一個麼得感情的復讀機器！”

文金戈道：“好吧，今天我就給你們解釋一下這個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楊秀秀擺手示意快點的不要磨嘰。

文金戈笑笑道：“舉個例子，我們對某一件東西的稱呼是從何而來的？比如你面前的桌子板凳。從人類第一次坐在一塊石頭上後，板凳這個詞就誕生了，也許當時還有其他的叫法，但漫長的時光把許多其他的稱呼埋葬，只留下了板凳凳子這一類的稱呼，逐漸被其他人接受。所以如今的我們，看到它就會下意識的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板凳，這是凳子。”

“咱們換一個思路，如果說當時給它起的名字不叫板凳，而是叫大便，你能接受嗎？就好比，我們現在都坐在大便上。”

楊秀秀白眼道：“你才坐在大便上！”

文金戈笑笑繼續道：“之所以這麼說，這是因為一個概念性的東西，你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訴你，這是一個凳子。你的眼睛能看到凳子的形狀，你的手能觸控到凳子的溫度，你的鼻子能嗅到凳子的木頭味，它們都在告訴你，這是一個凳子。然後你也認為這是一個凳子。你認為你坐的是一個凳子嗎？”

楊秀秀道：“是的。”

文金戈道：“問題就出在這裡，我認為，這三個字。我認為這是個凳子，我認為你是個美女，我認為你很有錢，我認為他沒有錢，我認為他很高，我認為他很瘦，我認為他很醜。那麼“我”是什麼？”

楊秀秀懵了。

文金戈道：“這世間萬物，高低胖瘦美醜，愛恨情仇恩怨，富貴貧賤，又或者說權力慾望，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以為的，那麼對於這個“我”來說，在沒有接受世界給所有人物定義之前，所有的“我”，其實都是都一樣的，如同一張白紙。所以啊，沒有道理，你在接受定義之後，所有的“我”就不一樣了。只是這些定義，遮住了真正的答案，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就是如此。這就是眾生平等。”

楊秀秀機械道：“您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一切情緒認知等等，都是源自於後天接受教育後，形成的自我意識所判斷的？在接受教育之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文金戈道：“你的理解太片面了。不管接受教育與否，作為一個獨立的靈魂，每一個靈魂都是平等的。人們覺得不平等，是因為每個靈魂中的意識決定的，就像我之前說的，所有意識都認為板凳是板凳，所有意識都認為貧富有差距。這個概念，叫做自我認知。所有的差距，源自於認知。”

楊秀秀道：“我大概能理解您說的話，但我做不到。”

文金戈道：“做不到才是正常的，想做到這一點，首先你的自我意識要超越生死。這一點很難的，因為很容易造成認知坍塌，如果認知坍塌，以你的智商水平，很大機率會死的。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楊秀秀好奇道：“你對佛經也有研究嗎？”

文金戈道：“我沒有看過任何一本佛經，但是大道殊途同歸，一道通萬道則通。”

楊秀秀撇嘴道：“吹吧你就！”

文金戈笑而不語。

楊秀秀道：“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佛度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