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中年漢子有些驚恐的抬起頭，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站立在一旁高大魁梧的淨空也靠近過來，
此時他與江寧一左一右站在中年男子燕平的身前，巨大的陰影投射之下給對方形成了莫大的壓迫之感。
“呵呵！外面光線不好，要不你還是進屋拿根蠟燭來照照，看清了裡面是什麼再說吧。”
“說不定是什麼美味食材呢？”江寧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劉家請去幫忙的廚子之一。
他還不是一般的廚子，而是小鎮裡都享有名氣的大廚。
……對於什麼找蠟燭的來看的更清楚這種要求，燕平是拒絕的。
一開始，他還不覺得眼前這兩人有什麼異常。
然而現在看來，卻分明殺氣森森！
尤其是這個一直和自已說話的少年。
他提著一個散發著血腥味兒的包裹，笑眯眯的看著自已，就彷彿是在問他：
“你也想被裝進去嗎？”
迫於江寧和淨空兩人帶來的巨大壓力，燕平終於還是支撐不住，選擇了轉身重新將房門開啟，打算進屋裡拿蠟燭。
然而當他在屋裡的黑暗中摸索了沒多久，整個屋子就突然被照亮，回頭一看，赫然是那兩個兇人已經進入了他的家裡，一個正在挑弄油燈的燈芯，一個正在將房門反扣。
“你們……你們怎麼進來了？”
看著進到屋子的兩人，燕平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尤其是現在屋子裡光線充足，正照亮面前兩人腰間那鞘口尤然帶著血跡的刀劍，他更是覺得遍體生寒。
“你說你也真是的，要你找蠟燭照明，除了蠟燭你就真的不開燈了是吧？在一片黑暗裡找來找去，糊弄鬼呢？”
“既然我倆都進來了，蠟燭也不用找了，你過來看看吧，我這包裹裡到底是什麼。”
原本想要透過黑暗從後門逃跑的計劃泡湯，面對江寧的命令，燕平也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回到對方身旁，並且在對方的指示下將包裹打得更開，檢視裡面到底是何物。
“嘶！”
雖然早就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當真正徹底看清這包裹裡的東西時，燕平還是不由得瞪大雙眼，倒吸冷氣。
這裡面，赫然是人的頭顱！
還不是一個，而是六個！
沒錯，是六個，雖然後面江寧兩人又殺死了劉家不少追兵，但是想來劉家那老登兒有多少福氣？享受這六六大順的禮物已經是難得，再增添幾個圓滾滾的，也不怕她老人家高興得背過氣去，大喜變成大喪？
深知尊老愛幼的美德的江寧覺得自已不應該這麼做，因為那實在是太給老東西臉了。
同時，六個，一個也不能少，因為這是晚輩拜見長壽老人時應有的禮節。
“呵呵！是不是很羞愧？看到我們為劉家準備的賀禮如此有誠意。”
江寧再次開了一個玩笑，讓本來就處於驚恐之中的燕平差點以為自已見了鬼。
不過很快，隨著對方將那包裹完全敞開，把裡面一個個頭顱擺放端正在自已面前，看清他們臉的燕平原本即將洶湧崩潰的情緒好像找到了一個支撐點。
“這……這是劉旭？”
燕平有些難以置信的打量著六顆頭顱當中的某一顆，它的主人他認識，是劉家的一個旁系。
隨後，燕平又一一仔細的打量了其他五個頭顱，最終確認了自已的猜測，
“你就是白天當街殺了劉家六個人的年輕人？”
“正是在下。”江寧文質彬彬的向對方行了一禮，不過儀態雖然得體，配上他那拙劣的裝扮卻顯得有些滑稽，同時由於此時場景中存在的那生日禮物，更是讓畫面一度有了一種黑色幽默的氣氛。
“原來你就是那個年輕人！”燕平的情緒一下子又變得激動，但卻不再是因為恐懼。
“來，我為兩位倒水。”燕平十分殷勤的給兩人搬凳子，又拿碗來給兩人倒上水，甚至還要給兩人準備早餐。
“這就不用麻煩了，你的時間也很忙，不搞這些。”
說著，江寧招了招手，示意燕平坐到桌子旁邊來。
“不知兩位義士來我這破屋裡，是有何貴幹嗎？”此時的燕平再不復之前的警惕與排斥，反而顯得十分客氣。
“我之前來的時候不就說了麼？”
“說了什麼？”燕平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倒是因為聯想到之前對兩人的冷漠，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江寧見對方似乎真的回憶困難，乾脆定定的看著對方，準備幫他想起，
“忘了你的妻女了嗎？”
隨著江寧這句話的說完，原本還因為得知兩人的身份而有些興奮的燕平瞬間彷彿是被一塊石頭重重的砸中了胸口，不僅神色間流露出痛苦，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壓抑和困難。
如果是一般人當面向他提及他的妻女，他會向之前一樣回以憤怒，甚至如果不是趕時間，他還會與對方大打出手。
可是眼下是雖然再次提交的仍然是江寧，但是頭上頂了一個義士光環的他說出的話卻彷彿一根利箭，精準而又野蠻的扎入了燕平的心口，一下子就刺破了他虛假的堅強。
“我……沒有一個夜晚不曾忘記她們。”燕平低著腦袋，說出這些話，彷彿已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看著對方這副失落的樣子，江寧面色平靜，繼續說道
“我來，不是要花費時間對你進行安慰。”
“或許之前我說的其他的話你也都忘記了，那麼我在這裡再重新提一遍。”
“你……活到現在，是否在等待一個機會？”
“機會？”燕平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恰對上江寧那雙如陰雲吐納雷霆，蘊藏著足以讓海面翻湧的殺氣的眸子。
在這一瞬間，原本還顯得有幾分木訥的燕平好像突然之間開了竅，眼睛裡驀然迸射出耀眼的亮光！同時有熱淚奪眶而出。
“沒錯……我……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機會。”
他以前到底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他知道，現在，確實有一個機會在自已眼前！
面對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回憶起妻子女兒的屈辱死亡，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生活的燕平好像真正找到了自已為何一直苟活至此的答案！
“哪怕死，也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