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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暫別深宮得返家2

一語未了,卻聽見雲弈的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這裡,真的就讓你如此難過麼?”

玉晚聞言一驚,立時抬頭,她倆說話未防人,怎料他今日下朝如此早,蘇獻今日也未像往常一樣通報,剛才所說的對話想是已盡皆入他耳。

明夏慌忙拉玉晚一起跪下向雲弈行禮,齊聲道:“奴婢恭迎太子殿下!”

玉晚心情鬱悶,說完這話,便默默立在一旁,不去看他。

雲弈見玉晚神情與往日大異,掃了蘇獻和明夏一眼,淡淡道:“你們且先退下吧。”

蘇獻領著明夏和幾名內侍忙默默退行而出。

雲弈在桌案前坐下,輕執玉晚的手,將她攬至面前,手指撫平她緊蹙的新月眉,柔聲問道:“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玉晚心中憂思已久,今日眾多情緒齊上頭,況且,雲弈對她越溫柔,她越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他的恩澤,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下去。

見雲弈今日如此問她,尋思著今日便是惹他大發脾氣也是非說不可,跪下說道:“奴婢有一事相求,請殿下開恩!”

雲弈靜看了玉晚一眼,即道:“你先說出來,我若能做到,自然會如你所願。”

玉晚不再遲疑,直言相告:“奴婢從未對入住東宮有過任何希冀和憧憬,此生惟願長伴父母身邊盡孝,懇求殿下放奴婢出宮去吧。”

說罷,玉晚重重向雲弈磕了一頭,表示自己的決心。

雲弈乍聽此言,面色轉瞬變得冰冷,寒聲道:“此事絕無可能!東宮諸人盡知你已是我的貼身侍女,我怎能讓你再出宮另侍他人?”

玉晚急道:“奴婢不在乎出宮的名聲,且奴婢不過是殿下的侍女,既非殿下名分上的嬪妃,亦與殿下......”

玉晚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雲弈目光直直電射向她看來,微眯雙眼,沉聲道:“玉兒,你這是何意?一直以來我沒碰你,不過是尊重你的個人意願,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接受我,你今日一意孤行,莫非定要我逼你做違心之事不成?”

玉晚隱隱察覺雲弈的話語中有忿怒之意,眸光寒氣襲人,玉晚顧不得害怕,也不在乎是否會降罪於她,今日這步遲早要邁出去,遂壯膽迎上他的目光。

“奴婢心不在此,殿下強留我亦是無用,何必強人所難。”

此言一出,雲弈哈哈大笑。

“好!好一句心不在此!你且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心在何處?”

玉晚呼吸一窒,急望向他,見他臉上分明已是怒極難堪之色,微定心神道:“奴婢心在家中。”

“哼!”

雲弈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我面前逢場作戲,既為難自己,更難為別人。我原本以為東宮生變那晚你能定下心性真心待我,卻沒料到你依然如故。前有與卓瀟出遊,今日還在我面前更加肆無忌憚,想是我平日裡對你過於縱容了,渾然忘了我的身份!”

玉晚的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全然不料自己這些時日所作所為全落在雲弈的掌握之中,看今日的情形,雲弈已然憤怒到極處,便是要賜她一死亦毫不意外。

思及此,玉晚心中反而平靜下來,不再懼怕他加諸給她的上位者威儀,安安靜靜跪立於大殿中央,低垂著頭,聽候發落。

雲弈定看玉晚半晌,見她不為自己辯解亦不改口求和,起身拂袖而去,未留下隻言片語關於她的處置。

明夏見雲弈離去,趕忙衝進殿內安慰玉晚:“妹妹你這是何苦?我們在殿外都聽到了,殿下臉色鐵青的快步離去,我還從未見他如此重怒,你今日惹他生氣,徒讓自己受累,不知要跪到幾時。”

玉晚此時方留下兩行清淚,忍不住發著抖,扯出一個慘淡的笑,說道:“姐姐你不明白,我已經忍讓太久了,我寧可被殿下責罰,我甚至都做好準備迎接他的賜死,也不想再在宮裡過著籠中鳥一樣的生活,世人都道皇宮是富貴最極處,我卻覺得此處太憋屈了。”

明夏嘆道:“你只知自己心中痛苦,可曾想過你今日所言,殿下聽在耳中是何感受?我能看出來,殿下對你如此用心,是用了真心實感的,難道這些時日以來,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心中竟沒有他的半分位置?連姐姐都要為殿下喊不平了。況且,殿下將來執掌江山,現在做他的妃嬪,以妹妹的資質將來母儀天下也未可知。”

玉晚悽楚一笑,說道:“姐姐,殿下對我心意我何嘗不知?即便是個鐵石心腸也會被殿下所觸動。只是姐姐......”

“這個世上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別的東西需要我去珍惜,嫁人並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親情、事業、友情等等......我們其實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喜歡殿下,我也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多於喜歡我自己,我自己的喜惡最重要。即便我知道嫁給殿下是一條光明坦途,可那不是我所追求的東西,我不願走到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

“既是極盛處,亦是最險處。”

“做侍女這些時日,每一步、每一句話的行差踏錯都讓我深感身心疲憊,只想逃離,我沒有那些大志向,只想過好我的小日子。”

此時,只聽殿外一聲喚道:“表妹!”

柳應淮匆匆忙忙衝進殿內,看玉晚跪於地上,俯下身子說道:“我剛從冀州當差回到家中,蘇獻便命人送信於我,說你被太子殿下罰跪在此,究竟發生了何事?前兩日是你的生辰,我忙於公務疏忽了此事,本打算見了父母便進宮來看你,可剛才太子殿下特傳旨不准我覲見,我說了無數好話,他才勉強同意我進來。”

好不容易見到親人,玉晚支支吾吾道:“哥哥,我今日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殿下懲罰我,我甘願領受,我並不覺得自己委屈,你不必為我同殿下求情。”

柳應淮急得跺腳,道:“之前我就提醒過你,不料你全然不聽,非要一意孤行,才致今日之事,太子殿下本來對你甚好,你卻是如此固執,看不清事實,偏要逆他之意。”

他頓了一下,嘆道:“你到底對殿下說了什麼?”

強烈的委屈瞬間湧上心頭,玉晚捂著嘴嗚咽著哭了出來,然後像個無助的小孩伏在柳應淮的肩頭,淚流滿面說道:“哥哥,我只想出宮,我想回家,不想在這宮裡待一輩子。”

柳應淮看了看玉晚憂傷的神情,思索片刻後方道:“倘若你真想出宮,也不是沒法子,只是現下你需得求得太子殿下的原諒,似你這般偏執倔強逼迫於他只會適得其反,讓他更加生氣,更不必說指望他能放你出去。”

明夏在一旁亦溫聲勸道:“是啊,妹妹,殿下本就是一時之氣,哪裡會捨得真的責備你,你跪了這半日,也算是得了懲罰,料他一會兒氣消了定然不會再怪你。”

玉晚抽泣兩聲:“真的嗎?可若我再去求他,豈不又引起他的誤會,只怕更加惱怒於我。”

柳應淮見玉晚這般委屈難過,自袖中取出一物,說道:“好了好了,你若要跪便隨你去吧,哥哥送你一件小玩意兒,這是你的生辰禮物,雖然遲了,但肯定不會缺,你可要高興些,萬事只有自己開心最重要。”

玉晚接過一看,是一塊五彩斑斕的小石頭。

“這有何奇特嗎?”

柳應淮笑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可是我尋了好些日子方從能人異士手中求得,此石名曰‘晴雨石’,能知提前預知晴雨天氣,晴天則紅,雨天則綠。你看現在它透著綠意盈盈的樣子,應是即將降水之兆。”

玉晚將它攤在掌心,細細一看,果然泛著一股綠光,心中霧霾頓時漸消,展顏一笑道:“謝謝哥哥!還是哥哥對我好!”

明夏笑道:“我卻不知前兩日是你生日,改日再補賀禮給你吧。”

天色漸漸陰沉,雲層越壓越低,白天還夏日燦爛的天氣突然變了天。

柳應淮見天色突變,臨走前囑咐玉晚道:“見了太子殿下你要見機行事,他若肯原諒你,萬萬不可再提及此事,保重自己要緊!”

玉晚黯然點頭。

明夏本一直在殿內陪玉晚,卻來了一名宮女喚了她去,說是蘇公公要找一件東西,讓她去幫忙,她只得去了。

不多時,天很快變得朦朧,把晴朗的日空吞沒,瓢潑大雨頃刻便至,空中迴響著沉悶的雷聲。剎那間,狂風大作,暴雨下得大且急促,雨點打在殿頂琉璃瓦上嗒嗒作響。凌厲妖風將窗戶吹了開來,雨點順勢飄進殿內,打溼了玉晚的衣裙。

此時殿中僅得玉晚一人,她唯恐雨水飄進殿中會打溼書卷,便只得暫時起身去關那扇窗戶。跪得久了,站起時有些不適應,方覺膝蓋痠麻,趕緊用手捶打幾下疏通凝滯的血液。

玉晚踉踉蹌蹌關好窗戶後,轉過身來,卻見殿內多了一人。

他的絳紫色長袍亦沾染上雨水淋溼的痕跡,顯然是雨勢太大,雨傘亦不足以擋風遮雨。

雲弈站在大殿中央,冷冷地看著玉晚,不發一言。

玉晚不知雲弈來意為何,卻因他離去前並未讓自己起身,只得回到剛才的位置繼續垂首跪下,他自顧自站在那裡,雙眸緊緊盯著她,兩人靜默對峙良久。

陡然間,一道耀目的光芒貫穿大地,隨即一聲驚雷炸響於耳邊,似是要將天捅個窟窿才罷休,連殿中桌案都似要震塌。

玉晚本就懼雷,現下更是著實嚇了一跳,下意識捂耳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