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瞬間老實多了，盡力隱藏自己的存在感。

魏徵這個人都敢當面懟皇帝，皇帝在不在這裡，他都無所謂。

反倒是侯君集被氣得又是吐血又是一蹦一蹦的嗷嗷喊，完全顛覆了他在皇帝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形象。

長孫無忌盡力將視線落在那些人身上，努力忽視自己顫顫巍巍的雙腿。

皇帝真是膽子大啊，就這麼被千牛衛給拎到了樹上，完全不擔心樹枝承受不住，再把他給掉下去。

可下面吵架吵得過於兇殘，長孫無忌好不容易跑遠的思緒，一瞬間又被拉了回來。

“姓侯的！有本事你去宮裡找陛下哭訴去！就你和你兒子乾的那些破事，別以為沒人知道！”

“今日你帶著人奔著本國公的性命來，本國公也不必看在你為了大唐從前做下的貢獻，對你網開一面了！”

魏徵倒也不是真的對侯君集手下留情了，著實是因著兩人都輔佐太子，而魏徵深知自己武藝值等同於零，看在太子的確需要武學先生的面子上，才儘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可侯君集的罪證他早已記錄下來，就等著侯君集將太子教匯出來後，直接將奏摺送到陛下御案上去。

侯君集聞言冷哼，十分不屑。

“本國公做什麼了？本國公的兒子出門替太子送東西都要被你兒子坑。你去找陛下說吧！看陛下收不收拾你那破兒子！”

長孫無忌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皇帝渾身散發著低氣壓，他心中也暗暗罵侯君集這張破嘴也不知道收著些。

李世民都快氣冒煙了，合著侯君集還委屈上了？

原本李世民動了惻隱之心，想著將侯君集的兒子關上幾日就送回來，如今卻沒有這個想法了。

侯君集到現在都覺得是朝堂官員負了他，自家兒子出去找事被收拾了，還要怪被找事的人教訓了他兒子。

如今更是連太子都怨恨上了，這樣的官員還能留嗎？只怕再留上一段時日，都想入宮把自己這個皇帝給掀了吧！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話都被不遠處樹上的皇帝聽得一清二楚的侯君集，伸出雙腳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別說是你魏徵那上不得檯面自甘墮落的商戶兒子，就算是太子，也得聽我的！”

“不然就太子利用我兒子出門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有一件被陛下知曉了，都夠他喝一壺的！”

程咬金此時怨念頗深，恨不得直接帶著自己的人轉頭就跑。

什麼東西啊！當街說這些，還被陛下親自抓包。

自己若是知道的太多了，陛下會不會滅自己口啊！

站在樹上伴隨在李世民身邊的長孫無忌有著同樣的想法，心裡大罵侯君集這個狗東西，自己心裡沒數嘴上沒門就算了，還要連累旁人。

反倒是魏徵完全不懼，竟是從懷中掏出柳枝燒製而成，能夠留下字跡的自制筆，還有一小疊裁剪的極為精緻的紙張拿在手中。

“來來來，你現在就說，本國公全都給記下來送到陛下御案上去！”

程咬金真是服氣了，一個兩個的這都什麼狗脾氣！

反倒是樹上的皇帝此時心情好了一些，心中的鬱結之氣也隨著魏徵的動作和話語緩和了不少。

魏徵這個人軸是軸了點，可到底是個忠臣。

哪怕身為太子的老師，魏徵也從不將所有的身家都押在太子身上，而是依然做他李世民的忠臣。

這一幕若是被魏叔琬看到，想來魏叔琬也會對自己這個爹有所改觀。

可惜了，魏叔琬並不知情。

兩個人的對罵依然在繼續，皇帝聽困了。

實在是聽了半天都沒什麼東西，便吩咐千牛衛繼續盯著，自己則和長孫無忌去長孫府休息了。

明日一早就去魏叔琬的食肆門口等飯吃，若是飯來得太晚，就先讓太子嘗試一次監國。

等自己吃飽喝足了，再趕回去救場就是了。

睡夢中的魏叔琬並不知曉，明日自己的食肆門口將要迎來一個大人物。

也不知道魏徵與侯君集對罵，程咬金看熱鬧持續了多久，第二日一大早，魏叔琬起了個大早。

今日說什麼都得好好做一頓飯菜好開門迎客了，不然就這麼坐吃山空的，真動用了那錢莊的十萬兩銀子，自己那個軸爹又得跑過來嘲諷了。

站在門外的皇帝也不容易啊，來了幾次都被無情拒絕在門外，終於是有機會了。

就是不知這傳得滿長安城皆知的美味，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比起御膳房所做的食物味道，是否真的技高一籌。

皇帝雖然在宮外也沒少吃過東西，可他覺得宮外的雲來酒樓飯菜味道都沒有御膳房廚子們做得好。

魏叔琬就一個公子哥，儘管是一個從小吃苦長大的公子哥，那廚藝也不見得比傳承幾代人的強。

可那香味順著門縫溜出來，皇帝內心的想法也漸漸動搖了。

等到皇帝的五臟廟都鬧騰起來了，和等在門口的食客們一樣唱起了空肚計，食肆的門終於是緩緩開啟了。

“按照從前的規矩，交錢拿籤進去吃飯，一個一個來。”

因著不知道這食肆具體方式，皇帝和長孫無忌並沒有排在第一個。

看著前面的人怎麼做，兩個人就跟著怎麼做，倒也是完美混入其中。

讓皇帝沒想到的是，連吃飯的桌子都是按照號碼牌分配的。

長孫無忌和皇帝還好是和前面的人一起拼的桌，並沒有分開。

也幸好跟隨兩人一同來的千牛衛也距離二人不遠，倒是可以一邊愉快乾飯，一邊盯著兩位的安全。

該說不說的，這食肆雖然簡陋了些，但味道的確不錯。

皇帝沒有帶自己身邊的御前總管出門，而是留在宮中陪太子上朝。

長孫無忌還想著給皇帝試毒，皇帝直接揮手給免了。

看著每個人的飯菜都是相同的，一想就明白了，都是一鍋出。

若真是有問題，所有人都有問題。再加上他們是臨時起意來的，自然無礙。

況且盤子裡的食物是有數的。給旁人吃一口，自己就要多一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