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離川的路上餘離一直在想什麼時候告訴裴川這件事。
其實從一開始知道裴毅要找她的時候，她就決定無論裴毅要說的是什麼事都會告訴裴川。
除了和裴川合作期間遵循契約精神以外，她自認為告訴裴川是她最優選擇。
從裴毅那裡知道的資訊看來，那麼多年裴川身邊都被裴毅安插了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但餘離沒有裴毅那麼自負，雖然她和裴川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裴川絕不是任人拿捏把玩的傀儡，也絕對不是對這種事情毫無察覺的傻子。
看裴毅那麼有自信，那隻能說明裴川一直在給裴毅營造他在他掌控之下的錯覺。
這目的麼，就不言而喻了。
百分之九十點九的可能性，裴川也一直在監視著裴毅的動向，或者說是，裴家人的動向。
然而裴家人甚至都還毫無察覺。
這麼一想，餘離突然感覺身後一陣涼風呼嘯而過。
咦……雖然知道總裁大人不好惹……
這城府深得有點陰暗瘋批那味兒了……惹到他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照這樣看，就算她不坦白，裴川也絕對會知道這件事。
她更加堅定的要和他坦白，並決定以後儘量別惹到這位大神。
明天起床就去坦白！
其實餘離選擇坦白的另一方面是對裴川的私人情感，莫名覺得裴川至少不會害他。
就像裴川找他合作的時候說的，他們都是沒有選擇的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裴川才是一條船上的。
但餘離自動忽略了這一點。
畢竟重大決策私人感情還是少參與得好。
決定好坦白以後餘離覆盤揣摩著裴家這些事，突然有些後知後覺的難受。
她也調查過裴川，但那些資料更像一份光鮮亮麗的個人簡歷。
之前的她對於裴川更具體的人生經歷她一點也不瞭解。
現在透過與裴川近來的相處才開始對他有了一些具體的瞭解。
但也就是那麼一點點，都能讓她不難想象出以前毫無靠山的裴川在裴家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自己好歹還有乾爹乾媽，有小白可以當靠山。
裴川呢？
她從沒聽他提起過他的母親，看得出來裴毅也不愛他，還忌憚他，只把他當做延續權力的工具。
裴家的人也和他所描述的一樣，並不喜歡他。
餘離覺得感慨，又覺得有些難過。
那麼多年，他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撐下來才走到現在的。
但想到裴川都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她又有些被激勵到。
是啊，蒼天不負有心人。
她一定會讓那些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總裁，今天裴毅約了餘小姐出去。”另一邊，陳助理向裴川彙報著裴毅的動向。
約她出去談了什麼事，兩人心裡都清楚，便都緘口不言。
事關餘小姐，他也拿不準總裁會怎麼處理。
他偷偷打量著裴川，似乎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到些不一樣的表情。
他總覺得自家總裁對餘小姐和對別人不一樣。
可惜裴川只是聽見“餘小姐”三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後就又開始噼裡啪啦敲著鍵盤投入了工作。
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陳思遠。
陳思遠默默退了出去。
也是，要說自家總裁最愛的那就是工作了，他也想不到總裁能把什麼排在工作前面。
如果真有能讓總裁放下工作的人出現……
嘶……算了，好像不可能，還是別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了，總裁都那麼努力，他也要好好加油了。
嗯，以後還是離總裁私生活遠一點，要不然成天腦子裡就想著八卦，陳思遠默默搖頭。
陳思遠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敲鍵盤的聲音也停止了。
鏡片上反射出電腦螢幕的光，遮不住裴川眼裡透露出的疲憊。
他拿起手機，又開啟了微信看見了那個備註為A的對話方塊，訊息還停留在幾天前的那句晚安。
想到陳思遠說的話，他突然感覺有些煩躁。
就像裴毅說的，現在的他不會相信任何人，因為從來沒有人在巨大利益誘惑和他之間堅定的選擇過他。
他也不是沒有相信過別人，但換來的永遠是背叛，所以他漸漸的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
但面對餘離，他心裡卻生出了一種隱秘的渴盼。
他知道餘離肯定能猜到自己會知道這件事，她可以選擇主動告知他這件事，但同樣，她也可以選擇拿這件事作為制衡他的武器。
即使他清楚，被背叛是他人生中的大機率事件，他還是希望餘離做的是前一種選擇。
哪怕是權衡利弊以後作出的選擇。
他希望被她選擇。
他的腦子裡又開始浮現出曾經一幕幕不堪的畫面，似乎在嘲笑他是在妄想。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裴川捏了捏眉心，繼續完成手下的工作，直至深夜。
回到離川躺在床上的餘離也一直沒睡著。
腦子裡一直盤旋著以前的事還有未來的打算。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她必須走一步看十步，甚至看百步，雖然和裴川結婚有個退路，但依舊不是長久之計。
抓起枕頭邊的手機一看，竟然已經晚上兩點了。
餘離突然想到，裴川這個點不會還在加班吧？
猶豫了一會兒，餘離還是發了個訊息。
“陳助理，你家總裁下班了嗎？”
眼皮快要合上，對著電腦表演“小雞啄米”的陳助理被訊息傳來的鈴聲驚醒。
看清楚訊息內容和發訊息的人，陳思遠當即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
嗚嗚嗚，終於有人來救他了，果然餘小姐就是天使吧！
“總裁還在加班呢，餘小姐勸勸他吧，我也快堅持不住了！【流淚】”
總裁都沒下班，他個總裁助理哪敢下啊，陳助理欲哭無淚。
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陳思遠趕緊打字發過去。
“千萬別暴露我！【雙手合十】【雙手合十】”
打工人最後的倔強。
看見陳助理的回覆餘離不知道該是同情還是同情。
“【ok】”
辦公室裡。
桌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說明有訊息發了過來。
拿起手機看見熟悉的備註，裴川的心跳像空了一拍。
A：“總裁大人睡了嗎？【玫瑰】”
總裁大人：“沒，還在加班。”
總裁大人：“怎麼了？”
餘離看見來自“總裁大人”的回覆，又突然不知道該回復些什麼。
這人竟然還有精力關心別人。
A：“沒事，就是想和你提前預約一下，明天想找你說個事。”
總裁大人：“好。明天什麼時候？”
A：“下午六點？順便一起去吃個飯。”
總裁大人：“好。”
見那邊不回覆了，裴川手指在螢幕上頓了頓，又動了起來。
總裁大人：“以後找我不用預約，直接告訴我就好，我都有時間。”
餘離那邊看見訊息後已經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在床上滾了兩圈。
嘶，這話說的怎麼那麼……
果然，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當然，前提是螢幕那頭是個帥哥。
A：“好，那你也早點下班休息吧，明天見。”
總裁大人：“明天見。”
沒一會兒陳思遠就看見自家總裁終於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讓他也下班回家休息。
他甚至還看出了自家總裁的心情有些愉悅？
讓總裁放下工作的人竟然出現了。
嗚嗚嗚，哪是什麼餘小姐啊，明明是他失散多年的老闆娘啊！
他愈發覺得之前自己的判斷沒錯，之前那聲老闆娘沒有叫錯！
感謝老闆娘，他終於能回去好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