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坐在屋內,以手托腮看著外面的燈火。
作為貴妃,她這裡自然少不了守衛。
她素來覺淺,早在聽到外面加重的腳步聲時,就已經從夢中驚醒,現在進進出出的人更多,貴妃就愈發沒什麼睡意。
貼身宮女為她取了件厚實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娘娘要不要再回去睡一會?如果有什麼事,奴婢第一時間叫醒您。”
貴妃搖頭:“不必。今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讓人出去探聽一下,是否出了什麼事?”
早在貴妃醒來時,大宮女就已經讓人出去打探,只是沒得到什麼結果。
她對貴妃點點頭,又起身出去催促下人查詢。
再次回到宮中,大宮女見貴妃的眉頭蹙著,寬慰道:“娘娘,奴婢已經讓人去查了,想必不會出什麼事。”
貴妃淡淡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等了一陣,外面才終於傳信進來。
通報過後,一個太監顫顫巍巍走進殿內,才剛看見貴妃,就已經嚇得跪倒下去:“回稟娘娘,外面似乎是……有人在逼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似乎?”大宮女在貴妃身邊待得久,無需貴妃吩咐什麼,就先呵斥了太監一句。
那太監被說得冷汗直冒,不知該如何回答。
貴妃本不欲開口,但見太監這樣,還是問了一句:“是誰在逼宮?”
太監搖了搖頭:“聽說領頭的人是個生面孔,只知道對皇宮很熟悉,並不知道具體是誰。”
真正動手的人還隱藏著,貴妃對這個答案並不算太意外,微微頷首,也沒說讓太監起來,而是繼續問:“皇后娘娘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皇后娘娘那邊也抽調了不少人過去。”
太監答完,大宮女見貴妃沉思狀,主動對他道:“你先出去吧。”
太監總算長舒了一口氣,連忙對貴妃又行了一禮,起身離開。
才剛轉過身,貴妃便又開口:“你去查查,姜嬪那邊怎麼樣了。”
“是。”
看著太監匆忙離開的背影,貴妃腦海中的思緒仍未停息。
對於這次逼宮的主謀者,貴妃心中有點猜測。
畢竟太平了這麼多年,這段時間出現了什麼變數,稍微一動腦就能想到。
貴妃人雖然在宮裡,但訊息也是很靈通的,對京城中的風向可以說是一清二楚。
不服管教的臣子,早在謝修明登基後不久就已經被收拾過了,根本等不到現在。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那個傻子王爺。
剛恢復不久就能鬧出這麼多事,換做是誰只怕都不會相信。
貴妃心道,如果謝元青一直以來真的只是在隱藏真相,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而他的那位景王妃,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
要是一切都如她猜測的那樣,姜秋月現在的身份也實在有點微妙。
貴妃讓人去查了姜嬪此刻的情況,但還沒來得及查出什麼來,就見謝修明身邊的貼身太監進殿,行了一禮:“貴妃娘娘,陛下請娘娘去一趟。”
下意識坐正了身子,貴妃伸手撫了撫鬢髮。
畢竟為人後妃,多少要在意點形象,她還沒讓大宮女幫忙加支髮簪,貼身太監就已經提醒:“茲事體大,還望娘娘不要讓陛下久等。”
聽到這話,貴妃終於輕點了一下頭:“走吧。”
剛跟著走到地方,貴妃就在謝修明身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正是姜秋月。
恍惚之間,貴妃只覺得這種場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等走到謝修明身邊,貴妃忽然意識到,那日姜夏雲進宮,自己就是這樣主動讓姜秋月前來作陪的。
沒想到轉眼之間,身份就變換了。
姜秋月低著頭為謝修明磨墨,即使聽到貴妃過來的動靜,也沒有絲毫異樣的反應,只是等到研好才放下墨塊,對著貴妃行了一禮。
謝修明沒說話,貴妃也不確定他到底為什麼將自己叫過來,撐著笑臉和姜秋月打了招呼。
明明現在情況緊急,謝修明不想著趕緊調兵,把她和姜秋月叫過來幹什麼?
謝修明沒有賣關子,等寫好一幅字,才看向貴妃:“貴妃覺得,這幅字怎麼樣?”
貴妃心有點亂,看了一眼,順口誇獎道:“陛下的字遒勁有力,一看便知道是極好的。”
姜秋月頗有眼色地幫謝修明將字晾到一邊,謝修明這才從桌後走出,沉聲開口:“聽說貴妃前一陣和景王妃見過面,不知都聊了些什麼?”
果然還是為了這件事!
本來同意讓姜夏雲進宮,是存了幾分拉攏的想法,讓姜秋月過去,也只是想看戲,哪知道一點好處都還沒撈到,就鬧出這樣的事?
貴妃心中叫苦不迭,也不知道姜秋月提前過來,都對謝修明說了什麼。
她對謝修明解釋道:“前幾日景王妃入宮,我聽說她與父母決裂,一時心生憐憫,便讓她遇事可以找我商議一二。”
說完,貴妃偷偷用餘光瞥向姜秋月,想看看姜秋月的反應。
哪知姜秋月的眼神落在一片虛無中,一看就知道是在發呆。
貴妃什麼都沒看出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聽聞貴妃與景王妃的生母還有點交情,也難怪願意照拂。”謝修明聲音溫和,貴妃聽著卻一陣心驚。
來過謝修明這裡,貴妃愈發能確定,今天發起逼宮的,應該就是景王。
嘴裡一陣發苦,貴妃嘴邊的笑容愈發僵硬:“其實只是一面之緣,並未過多交談。”
謝修明沒再步步緊逼,讓貴妃與姜秋月兩人都坐下。
貴妃的一顆心還懸著,人已經按照謝修明的指示坐在一旁。
皇宮已經亂成一團,謝修明所在的宮殿內卻還顯得清淨,似乎所有的喧鬧都特意避開了這一片區域。
謝修明臉上看不見一點怒容,而是對兩人坦率開口:“你們一人是景王妃的姐姐,一人是景王妃生母的舊友,現在景王的人已經即將進宮,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貴妃畢竟是貴妃,見過的大場面不少,此刻雖害怕卻還保持著鎮定,腦中思緒翻騰:“陛下想讓臣妾怎麼做,臣妾都聽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