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哭哭啼啼的聲音,硬生生使得屋裡的讀書聲停了下來。
一眾娃娃們,鬧哄哄的推開窗戶,探出腦袋來。
就連年過半百的夫子,都擱那吃起了瓜。
“我與你沒有什麼好說的,請回吧!以後,也請你不要再來打擾!”徐二桌硬生生道。
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寫滿了抗拒。
林桃好奇的探頭看去,只見那婦人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氣得不輕。
沒想,那婦人不僅哭得更起勁,甚至還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拍得塵土飛揚的哭道:“好你個徐二桌,你始亂終棄!”
“咳咳咳咳……”徐二桌像是被口水嗆到了,猛的咳嗽起來。
那婦人更是扯著嗓子嚎起來:“誰來給我憑憑理啊!徐二桌佔了我的便宜不認賬,誰來給我做主說理啊!”
那大嗓門,和之前的夾子音,簡直天壤之別。
不過,林桃更想知道,這佔便宜不認賬從何說起啊?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眼沒瞎啊!
老二再怎麼將就,也不至於佔個滿地撒潑打滾的婦人便宜吧!
再說了,這幾個崽子是什麼德性,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若換作老大,她指定得出去為自家兒子討個公道。
但是老二嘛……他那張有著自己獨立思想的嘴,就能為他主持公道了。
她嘛!今兒只要吃瓜就行。
放眼過去,只見咳嗽過後的徐二桌,整個人笑得都快縮成一團了。
“行了王氏,趕緊走啊!我叫徐二桌,不叫徐二傻!看你是個女人,我還給你留著點臉面。別逼我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都給抖出來!”
“你……”王氏突然不哭了。
這小子,怎麼和徐大炕不一樣呢?
“你走不走?”徐二桌開始哄人。
王氏像是猶豫了,不過片刻,王氏突然道:“不走!今兒不把話說明白了,我就釘在這了!”
“你還真把我當我大哥了是吧?再問你一遍,你走是不走?”
“不走!我不僅不走!今兒你只要敢說不娶我,我便把你對我做的那些事,統統都說出來!我倒要看看,到時候,別說在這教娃娃們讀書,只怕你連在莊子裡的臉都沒了!你可別逼我!”
“我對你怎麼了?”
“你、你、你……”王氏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偷看我洗澡!我雖是個寡婦,可是也是婦道人家!
被你毀了清白,你就該負責!”
讀書人不是最要臉面了嘛!事也是真有這麼個事,她還就不信了,這還拿捏不了徐二桌?今兒就算真的鬧開了,她憑著這條,也能讓那徐林氏認了她做兒媳婦去!
不然,他們一家子,日後都要被大夥戳脊梁骨。
就在王氏覺得勝券在握的時候,屋裡的娃娃們一陣鬨笑。
徐二桌也是一個沒憋住,噴笑出來。
“你、你們、你們笑什麼!徐二桌,大丈夫男子漢,有沒有這檔子事,你敢不敢說實話?”
緩過勁來的徐二桌拍著胸口道:“照你這邏輯,我若是看到老母豬在水裡打個滾,那不也得把老母豬娶回家去?
再說了,我們那是去打水,看見你在水裡泡著的,又不止我一個人!咋滴?你這是想要弄個後宮,把我們七八個男人都娶進門去啊?”
“你、你……”王氏氣得胸口跌宕起伏,林桃都怕她一個出氣太多,直接躺這了。
她家老二那張嘴喔!當真是什麼都敢說!
“你什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個寡婦,肚子裡裝了崽,就想找個冤大頭。你到底哪裡眼睛看我臉上有‘冤大頭’三個字了?
真論不要臉,還不知道誰更不要臉呢!”
“你、你胡說!”王氏急了,額頭肉眼可見起了汗珠子。
徐二桌嘖嘖搖頭:“我要是你,我就縮著頭走了算了!幹嘛非得逼著我把實話說出來呢?”
“你、空口無憑!你這是不想負責,所以毀我清白!”
此刻但凡是個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王氏的慌張。
“誣陷?要不然,我為了自證清白,再給你請幾個郎中?”
話音一落,王氏徹底不吭聲了。
不過,這在林桃看來,是王氏不敢再吭聲了。
果不其然,那王氏捂著臉轉身就逃了。
雖然嘴裡依舊喊著受了二桌的欺負,可大夥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一場鬧劇,也隨著王氏的退場而劇終。
這王氏前腳剛才,不到兩刻鐘的樣子,又有好幾個婆子來找徐二桌。
只不過,沒一個見著徐二桌面的,她們也就悻悻的離去了。
林桃從小林子裡鑽出來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自己兒子有出息了,成了搶手的香餑餑,哪個做孃的會不高興呢!
看著已晚的天色,林桃哼著小曲往家走。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是早出晚歸的往那小林子裡一坐,一看就是一整天。
然而王氏就再也沒露過面。
倒是那幾個婆子,依舊每天來找二桌,但是二桌都沒見。
還有那個叫元寶的小男娃的姐姐,也是每天準點過來送午飯。不僅送元寶的,還有二桌的。
就連給夫子的野果,也是每天都有。
和以前一樣,她每天看著元寶提著東西進去,然後在籬笆外坐著,跟孩子們一起背書。
時不時的,她還會一邊背書,一邊在地上寫寫畫畫。
直到第三天,這女娃子再來的時候,不是元寶出來接東西,而換成了徐二桌。
兩人一見面,那氣氛瞬間就微妙起來。
女子一臉嬌羞的把提籃遞給二桌,輕聲交代籃子裡,哪個是元寶的,哪個是先生的,哪個是二桌的。
老二也不似以前那般跟木頭似的面無表情,點頭的同時,眼角餘光都快黏在人家女娃子的身上了。
等女娃子說完,徐二桌從懷裡拿出個小布包,遞到女娃子面前。
“這是三個月的飯錢。”
低著頭的女娃子雙手接過開啟,卻在見到是銀子時,嚇得驚呼起來。
“這、二公子、不、用不了這麼多。”
“除了我的飯錢,還有夫子的果子錢。你每日上山去摘野果,夫子都特別喜歡。夫子高興,就會更願意教授孩子們。
以後,還勞煩你每日繼續給夫子摘野果。辛苦了!”徐二桌鞠過躬,轉身就回去了。
林桃眉頭高挑,她這木頭成了精的二兒子,啥時候這麼會體貼人了?嘖嘖嘖!誰說直男不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