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見她哭的梨花帶雨，也是於心不忍：“他的病情還是由他直接同你講比較好。”
“可醫者您不在，他若是扯謊騙我，或是把病情說輕了怎麼辦？”
“金夫人不必太過心急，明日這個時辰他還要再來，或者夫人明日此時一同來也可。”
姜綰咬咬牙，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再問下去怕會漏了餡兒。
只得起身一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一邊朝門外走去。
醫者見她可憐，又好心說了一聲：“夫人放寬心，金公子這病也不是全無希望，金家延續香火還是有望的。”
姜綰腳下一頓，這不正是她想知道的，雖然醫者沒有明說，但這意思便是金公子那話兒有些毛病。
姜綰掩面回頭謝過醫者才出門去。
此時，金府家宅中主母的親信王嬤嬤此時正狐疑望著剛剛回府的妾室音娘。
只見她頭髮有些蓬亂，面色潮紅。
更可疑的是她撞見王嬤嬤時，不由自主摸了摸衣襟釦子，神色慌張地小跑著回了偏院。
但奇怪的是，今日自金夫人出門後，王嬤嬤便在正門旁，一邊做繡活兒一邊等著夫人回府。
此處有個風吹草動，都避不開王嬤嬤的火眼金睛，可她明明沒見著妾室音娘出門。
音娘前腳剛走，金夫人後腳就回了府。
王嬤嬤趕忙上前扶著金夫人，附在她耳邊小聲說到：“夫人，那小賤人揹著你出府去了。”
金夫人停下腳步，蛾眉倒豎：“她膽敢揹著我出府，她可知這金家是誰做主。”
王嬤嬤更加興致勃勃嚼著舌根：“可不止，我瞧見她回府時很不對勁，那張小臉兒紅的喲，看著就像是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兒。”
“一雙狐狸眼還東張西望的，見到我緊張得不得了，搞不好是在外邊私會野男人去了。”
金夫人冷笑一聲：“煙花柳巷的女人，狗改不了吃屎。”
她貼在王嬤嬤耳邊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王嬤嬤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亂轉，聽到末尾處，眼睛一眯，咧開大嘴。
“還是夫人聰明，老奴記下了。”
音娘手足無措地逃回偏院，將門一關，回想起方才王嬤嬤滿是探究的目光，唇角勾起一個笑來。
王嬤嬤自然見不到音娘出府，音娘知曉王嬤嬤有習慣，只要主母出府，她就必定會守在門邊上。
所以音娘每每趁著主母不在偷溜出府，都是從偏院邊兒上的狗洞爬出去的。
而今個兒回府走了正門也是她故意的，她甚至在拐角處刻意挑散了幾縷髮絲，在牆角處原地又跑又跳。
平日裡不怎麼動彈的後宅姨娘，只小跳幾步就已經氣喘吁吁、面色潮紅了。
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為的就是引起王嬤嬤的注意。
第二日一早，金夫人又出門兒去了。
音娘特意換了身顯腰身的裙衫，久違地從頭到腳精緻打扮了一番，在院裡左右張望著見沒人，偷偷溜出府去。
王嬤嬤從樹後現了身，跟旁邊的丫鬟說：“果不其然，夫人就在右邊的巷子裡侯著，你快去告知夫人。”
說罷王嬤嬤先出門跟在了音娘身後。
姜綰的小店生意冷清，或許是世家娘子們顧慮太多，這兩日，除了音娘，再也沒有別的客人入店。
她正百無聊賴轉著茶杯，忽然聽到清脆的風鈴聲，她條件反射站起身來迎客。
這已經是她今日不知第幾回起身了，前幾次都是風吹動的風鈴。
就在她以為風鈴又是被風吹動時，卻看見音娘進了店內。
音娘瞧見姜綰，笑著朝她走去。
“昨天說的事兒，應該妥了。”
“你說金夫人？她要來嗎？”
音娘點頭：“你瞧我今兒有什麼不同？”
姜綰笑道：“你一進來我便覺著你和初來那日不同，今日可真美，音娘今日是怎麼了？”
“你一會兒就曉得了，只是若引得我家主母衝撞了貴店，還望夫人莫怪。”
姜綰毫不在意擺擺手：“不礙事兒，我這店裡本來也沒什麼生意，我整嫌冷清，金娘子來了，正好給我的小店中添添人氣兒。”
音娘點了杯茶，坐在姜綰對面慢悠悠小啜一口。
風鈴再次響起，金夫人一進門，透著紗隱隱約約瞧見音娘曼妙的背影。
隔著簾子看不清對面所坐之人。
王嬤嬤衝在前邊兒，一個箭步上去便拉開紗簾。
姜綰聽見鈴聲正站起身準備前來迎客，與殺氣騰騰的王嬤嬤撞了個對臉兒。
王嬤嬤沒想到裡間兒坐的是個女子，愣怔片刻，拿不準主意回身對金夫人說道：“是個女的。”
想想覺著不對，見女子何必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莫不是妾室音娘癖好不同尋常？
旋即又扭過頭去，一手撩著簾子，一手指著音娘，怒氣衝衝罵道：“真沒想到啊，金府往日裡待你不薄，供你吃供你穿的，你果真是個白眼狼，汙了金府的名聲。”
音娘雙眉緊促，委屈說道：“我只不過是出門同友人飲一杯茶，如何就汙了金府名聲了？”
王嬤嬤不依不饒：“你在外邊廝混，姑且不說，物件居然是個女子，簡直是傷風敗俗、有揹人倫。”
她知曉王嬤嬤要罵人，但沒想到王嬤嬤竟然如此離譜，連著姜綰都一同罵了，甚至還肖想她們二人有不倫的關係，可還沒來得及插嘴，王嬤嬤罵人的汙言碎語就好似放鞭炮一般止都止不住。
“我就知道你們煙花柳巷出身的女子，定然是上不得檯面的，不想你竟然品行如此敗壞，全然不將金家放在眼裡，金家的臉都被你給......”
\"好了！\"金夫人靜靜打量著姜綰，見她也神色平靜，全然沒有因為王嬤嬤的辱罵而變了神色，心裡明白二人大概不是王嬤嬤說的那種關係。
甚至眼前這個女子有著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定力。
“我家嬤嬤也是護主心切，若是言語中有得罪之處，還望這位夫人莫怪。”
“夫人......”王嬤嬤不太明白，愣怔地望向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