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府中正妻故去,若有續絃或是扶正的姨娘,府中子女都要稱她為母親。但姜綰卻從未稱二夫人為母親。她只說:“不是,蘭婆穿這身一定合適。另外這一件我見你先前試了許久,定是喜歡的,便送給你當做是你贈我胭脂的謝禮了。”
陸雲溪始料未及,區區一盒胭脂才值幾個錢,這一身衣裙夠買下一整架胭脂了。
陸雲溪驚呆了,送僕從的那件斗篷也是,用料捨得,一件的價格大約都得是四品官小半個月的俸祿,姜綰她居然買給一個下人穿。難道她私下裡已經掌握了侯府財權?
姜綰逛得無趣,該採買的也都差不多了,這次買衣裙多花了些,好在系統已經重新啟用,姜綰暗暗鼓勁,要勤奮些,有花也有賺。
她推脫著說要回府中了,陸雲溪卻一再挽留,這次巧遇李靜怡簡直讓她刮目相看,她不信只不過是嫁了個人就能讓人變化如此之大。
以前李靜怡哪怕是手裡攢下些錢也都捨不得花,這十多年窮苦養下的習慣,何時會像這般大手大腳。
她想留著李靜怡再探探虛實,但見她一直推脫要走,心裡有了猜測。
“是侯府門禁嚴吧?也對,畢竟你是嫁進門的新婦,難免束手束腳了些。”
姜綰懶得解釋,雖然侯府其實沒什麼規矩,老夫人昨日還催促她多出門走走免得憋悶,但既然陸雲溪遞了梯子,她自然要順著下來了,省的再找藉口推脫。
“對的,我還是得早些回府伺候長輩,便先走了。”
陸雲溪心想到底是嫁了人,日子怎麼可能過得鬆快,面上帶笑同姜綰道了別,自己又繼續逛去了。
姜綰回府後,見蘭婆已將床褥全部換過,她雙眼一閉癱進被窩裡,逛街市可真是太消耗人了,姜綰這會累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門邊沒個臥榻是真的不方便,哪天找機會趕晏北淩去別的院子睡覺,自己也好去求一求老夫人把臥榻給她搬回來。
蘭婆聽到屋裡有動靜,推門進來見姜綰合衣癱在被窩裡,問道:“怎麼了這是,一回來累成這樣。”
姜綰見是蘭婆,忙起身將手中的包裹遞給她,催促她開啟包裹,是先前給蘭婆買的外袍,她親手為蘭婆穿上,二人穿著同款外袍在鏡前照著,一時間好不愜意。
正前後轉著身,姜綰突然感覺腰間一陣痠痛,又重新躺進被窩裡。
“蘭婆,我腰疼。”
蘭婆聽罷心領神會,定是昨晚累著了,年輕人臉皮薄也不好明說:“腰疼得補,新入門的小娘子都是這般的,你忍忍就過去了,晚膳我讓小廚房給你做道腰花來補一補。”
姜綰再回過頭,見蘭婆已經麻溜的去了小廚房。
邀約當日,姜綰換上先前選的煙紫色裙衫,梳妝妥帖後帶著棗兒去了將軍府。
李靜怡成婚前昏迷許久同其他世家大族少有走動,這次前來赴約,一時間許多人都認不出她。
她將拜帖遞給守門侍女,一旁的主母貴女們看著新入內的姜綰都在竊竊私語。
一旁李嬌冉沒想到她這個便宜姐姐也會來赴宴,更晦氣的是她今日戴的還是李靜怡回門那日,侯爺遣人送來的頭面。
“嬌嬌,這人怎麼長的有些像你的長姐啊。”
李嬌冉不露聲色撇撇嘴:“可不就是她。”
她身側的幾個閨中密友七嘴八舌:
“什麼?樂陽侯府許久沒在各家女眷中走動了,這次竟然讓你家姐代為出席,晏家老夫人莫不是想將主母之權交於你家姐手中?”
“怎麼可能,嬌嬌不都說了回門時樂陽侯對李靜怡萬分冷淡,並不親近嘛。”
“對啊,侯府不還有一房正妻嗎,那位可是蘇相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那才是真真有母家幫扶的。”
李嬌冉在這幫閨蜜面前也不裝了:“晏家老太太也不傻,真要交權也得選有母家幫襯的吧,不然那蘇芸柔豈能罷休。”
“你不去同你家姐打聲招呼嗎?”
李嬌冉本不太情願,奈何面子功夫還要做足,不然明日只怕又要被人翻出她欺負家姐的舊聞來。
姜綰剛進門,見周圍女眷們幾人一組各自扎堆閒聊,顯然對她這個臉生的很好奇,估計是有人認出她來。
紛紛低語,有些還露出不屑的面色來。
姜綰倒也不在意,她四處張望打算先去拜訪將軍夫人,畢竟人家主動邀約,她也要將禮數做齊。
她看到百步遠的樹下,一群人簇擁著的應當就是主家將軍夫人了,正抬腳走了兩步,便看見李嬌冉朝她走來。
“什麼風竟將姐姐給吹來了,姐姐這幾日倒是養得氣色不錯。”
看樣子是來同她打招呼,姜綰卻只是微笑著拂開她的手:“妹妹稍等,我同主家夫人打個招呼再來同你敘舊。”
說完便拎著食盒朝樹下走去。
李嬌冉僵著被拂開的手,聽見身後那幫閨蜜們小聲嗤笑,只覺得羞憤難當。
她顧念著李家情誼願來同她招呼,可李靜怡居然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樣,扭頭便去找了將軍夫人。
什麼敘舊,她們二人有什麼舊可敘。此刻她主動丟擲橄欖枝,李靜怡不知感恩,那一會兒沒人搭理時也別腆著臉來尋她。
“你家姐拎的是什麼啊,該不會和上次回門時一般,帶了盒自家做的點心吧。”
另外幾人也嬉笑著:“怕不是在李府時寒酸慣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夫人待這個原配留下的孤女十分刻薄,李嬌冉跟一眾密友也只提家姐回門時,竟然帶小廚房做的點心做贈禮,絲毫不提自己今日身上帶的頭面也是姐姐回門時贈的。
眾人對李靜怡一貫寒酸的形象她李嬌冉也有五分功勞,可偏偏聽不得旁人說李府或者母親苛待了她。
李嬌冉氣悶不已卻又捨不得一走了之,今日宴席聽聞公主也要來,今日赴宴不止有王公貴族的女眷,許多還未婚妻的王室宗親也要來,她們李家甚至沒得將軍府邀約,是她哭鬧著讓母親主動遞了拜帖,硬蹭著前來赴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