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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蘭婆相認

要說他是貪圖享樂,整日浸在溫柔鄉里的公子哥吧,他卻又知曉橘子皮可緩解暈車不適,知曉如何在野外生火、採摘能吃的野果。

要說他驕奢淫逸,鋪張浪費吧,他確實出門連行李都懶得帶只想買現成的,可他也知道在外裝窮不露富,花幾枚銅板搭貨商便車。

甚至面對腐臭的皮子時面不改色,反倒是自詡過過苦日子的姜綰先遭不住。

就好像外界那些關於他的傳聞,都只是他想讓眾人看到的。

到了縣城,二人謝過車伕,直奔縣衙,報官時晏北淩卻只說自己是安京商人,路過此地遇到山匪,護衛帶著美妾逃散了。

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趁沒人注意偷偷塞進縣令手中。姜綰見那銀票上寫著一千兩,心裡暗暗滴血。

那縣令滿意點點頭,只叫他們先找住處落腳等候訊息。

出了縣衙,姜綰追問:“你明明只需表明身份便可解決,何必謊稱自己是什麼富商,還得掏銀子辦事。”

“你該不會以為昨夜真的只是山匪吧。”

一句話倒是點透了姜綰,她稍加思索心裡一驚:“我們並未看見他們的著裝,只聽到呼嘯和幾句土話,你的意思是......留下的箭不對?”

“算你還長了點腦子。”

“箭羽是哪裡不對?你又為何要稱棗兒是美妾?”

接下來無論姜綰再怎麼問,他都只裝傻充愣,姜綰也不再搭理他,明明只是出門遊玩,怎麼會遇上這等事。

二人此時渾身髒兮兮,住店前,先在路邊隨便找了家成衣鋪子,一人挑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衫。

路上晏北淩見姜綰神色鬱郁,問道:“臉白成這樣,你怕了?”

“我是擔心棗兒。”

“池全功夫不差,有池全在不會叫棗兒出事的。”

二人找店安頓,姜綰洗漱完換上新買的布衫,精神也好了些,此時有人敲門,姜綰開門,竟是棗兒哭得梨花帶雨地站在門前,池全和晏北淩也在一側。

棗兒見門開了忙撲過來緊緊抱著姜綰。

姜綰也覺得心中憂慮盡去:“怎麼了這是?”

池全答道:“棗兒一夜沒睡,此刻定累壞了,要不先休息休息,晚些到飯點了我們再同說。”

姜綰攬著棗兒進屋,棗兒值了哭,但整夜擔驚受怕一時間也睡不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姜綰說著昨晚的情形。

她與池全被山匪追到懸崖邊,在過彎道時,池全攬著棗兒上了樹,山匪趕來時只看見墜崖的驚馬,估計以為人也一同墜崖了。

匪頭子喊手下去山崖下找人,說是要找回侯爺的屍體。

姜綰驚住,讓棗兒原封不動複述山匪頭子的話。

棗兒有樣學樣,壓著嗓子清喊一聲:“你們幾個下山崖去找,哪怕死透了也得找回侯爺的屍首。”

對方只怕是有預謀的,專程衝著侯爺來的。

姜綰又想起白天報官時他刻意隱藏身份,只怕早就知道對方是衝自己而來,關於那群人的身份,聯想到地上的箭羽和山匪的土話,姜綰忽然豁然開朗。

晏北淩是怕官匪勾結,或者那些山匪根本不似表面那般簡單。而他只說是找家中美妾,估計是怕縣令不會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鬟盡心盡力,再說了一個富商會為丫鬟花銀子嗎?若找的是個美妾那就大不相同了,找到人了還能再訛一筆。

如此想來一切都說得通。姜綰攬著棗兒,叮囑道:“這幾日在外邊切不可露了身份,只稱主子便是。”

棗兒乖乖點頭,睏意席捲,她沉沉閉上眼睛睡去。

連夜出城太過顯眼,當天他們用過晚膳又住了一夜,清早混在商隊中出了城。路上也不敢再耽擱,餓了便吃些乾糧,勉強趕著原定時間抵達。

才剛到季縣,晏北淩吊兒郎當只說聽聞季縣美人別具一格,撇下姜綰出門逛窯子去了。

姜綰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巴不得單獨行動。

她朝陳家方向走去,沿路街鋪愈發熟悉,那間是母親賣繡品的鋪子,每回賣到點錢母親便會讓蘭婆帶著她去前邊的糕點鋪買零嘴,右邊這家便是她們三人時常光顧的藥鋪,之前總是輪番生病,手頭大部分錢財都花在這裡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姜綰居然有些近鄉情怯,忽然在拐角處,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姜綰只覺得眼眶一熱,鼻頭更是酸楚。眼前的婆婆頭髮花白,佝僂著腰坐在牆角乞討,大冷天身上卻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姜綰不顧她渾身上下散發的餿味,上前一把將人抱住,眼淚更是止不住滾落。

蘭婆似是受到了驚嚇,遲緩抬頭看了看她問道:“貴人是哪家的姑娘?”

姜綰哽咽著答:“是我啊,綰綰。”

蘭婆不可置信,這姑娘她先前分明沒見過,年紀輕輕腦袋就壞了,怪可惜的,不過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還叫著小姐的閨名。

姜綰只說此處不便說話,要蘭婆隨她去客棧,蘭婆卻疑心很重,死活不肯。

“蛋要分兩次打散這樣做出的糕才鬆軟好吃,橘子最好是秋末剛打過霜的,吃起來才清甜不苦澀。”

時間彷彿此刻靜止,蘭婆深吸一口氣,定定望著面前臉生的小姑娘,橘酪酥的做法她只教過小姐,這都是她同小姐說過的話。

“我同你去,走吧。”

姜綰糊了把眼淚,趕忙攙蘭婆起身,二人回到客棧,由於先前行李都丟了,棗兒也出門去採買了。姜綰讓蘭婆踏踏實實先清洗一番,待蘭婆洗完時,姜綰正好拿著剛買來的一身舒適布衫遞給她,尺碼蘭婆穿著正好合身。

二人在桌邊坐下,姜綰拉起蘭婆的手低聲將還魂之後的事情一一說清,蘭婆起先有些驚奇,但只要小姐能活著,換具身體算什麼,一時間老淚縱橫。

姜綰知道她信了,原本還在想要如何去陳家救人,此刻倒算是全不費工夫,她問道:“蘭婆為何淪落到街邊乞討?母親呢?”

蘭婆哽咽不止,悲痛道:“夫人她進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