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問她:“姐姐差多少銀子?”
“我這滿打滿算也只有一千八百兩。”
姜綰畢竟不是尋常深閨大小姐,她前世是過過苦日子的,去藥鋪幫母親買藥時也沒少腆著臉討價還價。
直入主題對牙人說:“這院子屬實小了些,如今最好賣的不都是四進院嗎?想買二進院的客人想必不多,價格能否再低些?”
牙人笑笑:“姑娘怕是富貴出身,如今世道不景氣,兩進院搶手得很,況且這院子看著雖小,但一人綽綽有餘,哪怕再帶兩個僕從也都夠住,最關鍵的是這地段,可是安京最熱鬧的街市了。”
姜綰靈機一動,又問:“你說屋主街頭的私塾也要賣?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婉瑩忙拉她袖子小聲說:“我們只買宅子,為何要看私塾。”
“姐姐同我去吧,保管以最優惠的價格幫姐姐買到宅子。”
街頭私塾和小宅子的裝潢很相近,門頭找匠人手雕了梅蘭四景圖,簷角上也雕刻著辟邪瑞獸,園中以奇石花草相襯做了景,從進門的圓形景牆望去素雅如畫,雖說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但勝在精緻有格調。
姜綰很是喜歡,她早就想買間鋪子了,系統那些技能她也有認真想過,侯府後宅就這麼幾個人,系統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自然換取錢財的積分也不容易湊,不如開間小店。
她自幼在安京長大,世家貴族後宅中的腌臢事兒也聽聞了不少,她若盤下鋪子,轉幫後宅的女人們出謀劃策,有系統在,還怕賺不到錢嗎?
“這私塾的門面要賣多少銀子?”
牙人有些意外:“這鋪子可比宅子賣得還要貴些,得三千兩。”
姜綰手中只有兩千出頭,要砍下一千兩來怕是牙人要翻臉,心中估摸著一般嫁妝裡都會添些銀票,先盡力砍價,不夠的回去翻翻嫁妝再想法子就是了。
“那間二進院的宅子,連同這間鋪面,總共四千五百兩可行?”
賣這兩間牙人總共也就掙個七八百兩,一口砍下五百兩他自是不願。
“且不要說少錢了,先前有不少買家願加價買下,屋主都沒答應,你們哪怕是原價買都還需要些機緣。”
姜綰正準備再死纏爛打一番,迎面卻又走來一女子,身形曼妙多姿,身上衣飾很是華貴。
那人說明來意,她郎君原來是安京富商之子,先前看中這門面和二進小院,不知為何屋主卻不願賣,今日又親自前來,只說願意加價三百兩買下。
姜綰心下一涼,才說完便有要加價的買家,心頭好就要被搶了,可她確實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牙人引幾人到街邊一間茶舍坐下,獨自請來屋主。
這屋主一看便是明理之人,約莫不惑之年,進門先問了句:“是哪位先來看我這陋舍的?”
姜綰拉拉婉瑩的袖子,示意她一同向老先生行了一禮。教書之人最是注重禮節,屋主見買主雖是兩個小姑娘,卻十分懂禮,捋著鬍子點了點頭,示意二人先坐。
可姜綰剛坐下還沒開口,後來的那女子卻搶著道:“這位屋主,我郎君先前是來看過你的宅子和門面的,這麼算來應當先同我談才是。”
屋主有些疑惑:“你郎君是哪位啊,他既然要買,為何不親自同我來談?”
那女子說的理所應當:“我郎君可是安京富商之子,老先生既是教書之人應當能懂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道理,他此刻尚有大筆買賣要談,這兩處房產。”
“哦,是上回的公子哥啊,我都說了不賣他了,怎麼又來浪費我的時間,好了好了你走吧,我要同這二位姑娘談了。”
女子卻攔在中間,十分跋扈的模樣:“我郎君願多出三百兩銀錢,畢竟是做買賣,老先生多賺點,我同郎君也能買到心頭好,何樂而不為呢?”
確實,安京中這個地段的鋪面少有拿出來出售的,大多隻是租賃。畢竟這麼旺的人氣,這的鋪子自是值錢,放在手裡收租,也都能吃一輩子。
老先生卻並未如姜綰所料,他對加價之事絲毫不為所動,語氣中滿是嫌棄:“什麼心頭好,我不過說得客氣些,你便是他想贈與宅子的外室吧,你們這些人一看便知不會珍惜我那宅子,還有,‘一寸光陰一寸金’不是這麼用的,你跟你郎君去糟蹋別處吧,廟小,容不下你們這尊大佛。”
她哪裡說得過教書先生,外室身份又被攤在明面上,更是覺得臊皮,只能狠狠剜了一眼屋主,臨走前還撂下話來:“且等我郎君來了,你們不賣也得賣。”說罷氣急敗壞走遠了。
老先生回過頭來,面色和善問道:“是哪位想買我的宅子啊。”
姜綰開口道:“先生,是我要買這間門面,想開一間茶舍,供京中世家貴女們小聚言歡。這位姐姐想買宅子,也是用來自住,一定會萬分愛惜。”
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覺得不大好意思:“只是......我囊中羞澀,三千兩確實拿不出,我們兩處房產一同買下,約莫只拿得出四千五百兩來。”
老先生卻捋捋鬍鬚:“這價格我願意出讓。”
姜綰有些意外,疑惑屋主為何高價不出,這價格足足比剛才那位姑娘的出價少了八百兩。
“你們是頭一個想要講價買入的,我能看出這是你們能拿出的所有銀兩,想必對宅子會格外珍惜。這屋子是我在京三十餘載,一磚一瓦辛苦掙來的,它對我來說不只是死物,更是老友,所以我想將它交託給懂得珍惜的人,少些銀兩都無所謂。”
二人連連向屋主道謝,正準備簽下書契,那外室又帶了個公子哥折返,手下幾個地痞壯漢將門砸的邦邦響。
公子哥上來便揪住老先生的衣領道:“好言好語你不聽,非得動粗是不是?今日這屋子我非得買來。”
老先生被衣領勒得喘不上氣,臉憋得通紅質問:“青天白日,天子腳下,你若強買強賣,我立刻便去報官。”
身後幾個地痞笑作一團,其中一人說道:“報官?儘管去,我們大哥可是與樂陽侯同席飲酒的兄弟,便是那縣丞來了也要對著我們大哥拜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