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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一場夢,一場空

冷氣嘶嘶地往外冒著,眼睛可見的寒氣在冒著。

皇甫玦順著通道走到地下,冷得徹骨,皇甫玦用內力護著,才不至於穿著薄薄的錦衣而感覺到寒冷。

等到了下面後,皇甫玦便看到在躺在中間一塊很大的冰塊上的葉梧。

她雙手交叉在腹部的位置上,雙眸緊閉。

皇甫玦看到葉梧的臉時,神情一頓。他記得在南巷看到的葉梧,她臉上的毒斑還在。但是現在沒有了,而且她的臉還是紅潤的,唇色也是正常人所擁有的顏色。

皇甫玦試著觸碰上葉梧的臉,有彈性,與常人無異,除了身體溫度是冰的。

在冰庫放了一個人,全身沒有結滿冰霜,身體凍得僵硬,臉上的毒斑也下去了。

皇甫玦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葉梧真的死了。

“不是已經在很努力地挽回了嗎,為什麼還會是這樣?”

皇甫玦望著葉梧,輕聲呢喃。

怎麼會是這樣?

皇甫玦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將所有的苦難加諸在她一個人身上。

“抱歉,我沒有護好你。”

他們兩人都感知到未來發生的事情,將所有的錯誤都挽回了。可偏偏,最無辜的一個人,卻失去了生命。

噔噔噔——

聽見聲音的時候,皇甫玦側頭看去。

從下到上,明黃的顏色映入眼中,皇甫玦叫道,“皇兄。”

“醒來了。”

皇甫玦點了點頭。

皇甫湜看著葉梧,對著皇甫玦解釋道,“她嘴中含著夜明珠,可以維持她的身體,不會僵硬凍化。”

提到夜明珠,皇甫玦便想到獨屬於帝王的夜明珠,帝王駕崩後,口含夜明珠可保屍身千年不腐。

皇甫玦本想說這不可以。

但是拒絕的話就意味著看著葉梧的屍體被凍住,像冰塊一樣,凍硬在這裡。

“葉丞相應該不知道皇兄這樣做了吧?”

要是知道用了屬於帝王的夜明珠來維持葉梧的身體,也不會著急地想讓女兒入葬。畢竟被凍的人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怕,可這樣不會。

“朕沒有告訴他。”說了,只會讓對方心中難安。

“皇兄,你說為什麼是她呢?他謀的是皇位,為什麼要衝著無辜的她下手呢?”

就不能換種方式嗎?

“對他來說,這種方式雖然迂迴,但穩妥。”

父皇一出生就是太子,自小就比永安王多學了一種知識,便是帝王謀略。在運籌帷幄上,永安王只能想到最保險的方式。

“卻也因此害了阿梧。”皇甫湜眼尾泛著紅,眼眶裡也是晶晶淚意,神情間染上一抹悔意,“若她一開始不是太子妃的話,就沒有後面的事了?”

他身為帝王,再如何防備,也不可能會想到永安王居然將手伸到了官員的後院之中,女子身上。

“追究如果的話,那永遠沒有盡頭。”

皇甫玦道。

這樣是永遠追究不到盡頭的,他只是覺得不公,怎麼就可著一個人受懲罰呢。

“皇兄,之前我與你說過的要查的東石,真的沒有一點訊息嗎?”

皇甫湜疑惑,“東石是誰,你與我提過?”

“皇兄不記得?”

看眼神不像是作假,皇甫玦不解,怎麼會沒有。

“就是阿梧被我趕到南巷後,三個月來一直有一個男子在照顧著他,他就叫東石。皇兄怎會不記得,你我二人還提過不下三次。”皇甫玦記得清清楚楚,最後一次是要準備對付永安王時,當時曾提出先讓葉梧住回王府,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想到南巷還有武功不在他之下的東石守著,便放了心,讓葉梧先在南巷待著。

“在南巷,葉梧一直是孤身一個人,她身邊何曾有過別人?”

“怎會如此?”

皇甫湜擔憂,“阿玦,你是不是記錯了?”

“不可能,皇兄,我記得很清楚,阿梧去南巷的晚上,他還在府門口拍門呢,焱兒看到了,明安也在,還有門口的那些侍衛。”

“那晚的事我也有所耳聞,只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在那天晚上便死了。而且他是來向葉梧尋仇的,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不可能!”皇甫玦接受不了這個答案,他還與他過過招呢,這是他親眼見過,親自接觸過的人,怎麼會不存在。

東石是假的,那現在這個場景又可會是假的?

“阿玦,你是不是昏迷太久了,腦子不清醒,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談葉梧的事情。”

皇甫湜手放在皇甫玦的左肩上,皇甫玦側頭望著對方。

東石是在葉梧離開王府的那一天出現的,可是皇兄否認了他的存在。如果皇兄說的是真的話,那他是在那個時候便陷在了夢裡,後面發生的,眼前的這一幕,還有那個桃花村,都是幻覺嗎?

他是如何陷在這裡面的,又該如何清醒過來,醒過來是不是就是在王府對葉梧進行懲罰的那一刻。

他又該如何清醒過來呢?

“阿玦,你怎麼了?”

突然驚覺皇甫玦眼神中空洞無比,皇甫湜何時見過他這副模樣,十分關切。

“皇兄,這是夢,你將我打醒可好?”這樣他就可以回去救葉梧了。

皇甫湜皺著眉,“你在說什麼胡話?什麼醒不醒的,你不是醒過來了嗎?”

“不是,皇兄,我沒有,這真的是一個夢!皇兄信我。”只要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那個時候,不到三個月,葉梧還有救。

她不會死。

“阿玦,你現在這樣,是愛上了葉梧,所以接受不了她的死亡嗎?”要是愧疚,那愧疚最深的也不應該是他。

面對皇甫湜的問題,皇甫玦愣住。

是愛嗎?

從何說起?

又是怎麼愛上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皇甫湜一語中的。

“皇兄呢?”

“什麼?”

“皇兄愛阿梧吧?”

皇甫湜一愣,隨即負手,背過皇甫玦,“怎會!”

夢中之情,何必非真。

“皇兄,將她下葬吧。”

皇甫湜愣了許久,才終於吐出一個“好”字。

——

昭元十六年,葉梧以“攝政王王妃”的身份入葬皇陵,墓碑上刻著“妻葉梧之墓,夫皇甫玦”。

從此,皇陵多了一位守皇陵的王爺。

而自此,國泰民安,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