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瓏的腦袋一片空白，各種人事在她身邊流轉，毫無真實可言，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老爺子深深的嘆一口氣，彷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歲，“真是孽債啊。。”

嘉卓姿態自若的站起身來，甚至還 拍了拍西裝上的淺淺褶皺，“爺爺，如果您還有精力，留在下週董事會上交接工作吧。”

他如今真的已經如一個即將即位的帝王。

“你打算怎麼對待秋瓏？”奶奶突然問他。

嘉卓沒有回答，而是朝秋瓏伸出手，“走吧。”

秋瓏驚恐的望著他。嘉卓耐心有限，眼裡慢慢隆起風暴，面上卻實一片平靜，然後又說了一句，“起來。”

秋瓏驚恐交加，淚如雨下，她恍恍惚惚將手交到他的手上。

可是她發現嘉卓的手也是抖的厲害，兩個人交握的手汗涔涔的。秋瓏全身癱軟，幾乎沒有什麼力氣走路，全靠嘉卓一路拖著她。

很快他們就走到車門，嘉卓拉開車門把秋瓏推了上去，大力的關上門，然後繞著車子去駕駛艙。這個時候，黃總管從後面跑過來，對著嘉卓說道，“大少爺。。。”

“走開！”嘉卓呵斥著他。

黃總管嘆了一口氣，態度仍然是恭敬的，“老太太給您傳句話。”

嘉卓停下了動作，站在門邊看著他。

黃總管看了一眼車內的秋瓏，恭敬道，“老太太說，秋小姐是顧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不管以前的緣由，大少爺一直都是愛惜秋小姐的，希望大少爺看清自己的心意，為了兩個人的幸福，不要做出讓自己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嘉卓聽罷，臉色慘淡下去，過了片刻，他低聲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黃總管退下，嘉卓也並沒有下車，他關上車門倚在車門上，他緩緩的撫上胸口，臉上有汗水滴落下來。

他的身體一向不大好，這麼久的情緒擠壓，作息不規律讓他的身體再難承受。車裡的秋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臉上的淚痕再沒有幹過，她哭的頭暈腦脹，側臉望過去，只看到嘉卓車門外蕭索的深夜立在夜風中，拉成一道寂寞遙遠又陌生的影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嘉卓拉開車門坐了進來，他一言不發的啟動車子。

路燈的陰影在他們臉上飛快掠過，所有的事情都如走馬觀花般的在腦海中閃過。

秋瓏一遍一遍的想著發生的所有事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的反覆無常，曖昧輾轉，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有了解釋。

秋瓏被心裡的焦灼煎熬著，這不是一趟回家的路，只是一段等候判決的前奏。

可就算是怎麼樣的心情，他們也很快回到了雅韻小築。

兩個人都立在黑暗的客廳沒有說話，一時間沉默。最終還是秋瓏沙啞著嗓子，“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父母的事情是嗎？”

嘉卓無言以對。

“既然你都知道，你為何還要娶我？那個時候我不是已經跟裴毅訂婚，你剛好可以甩脫我。”

“劉家不為我所用，我也需要婚姻挽回聲譽，奶奶又挑中了你。”

“我年少時對你的糾纏，你一直用力的拒絕我，也是因為知道了父母的事情？”

“我們兩個不會有結果的。”嘉卓道。

“難怪剛結婚的時候，母親讓你跟她吃個飯，你都不願意。”秋瓏自嘲的笑笑，原來很多事情早就有徵兆

“她不配。”嘉卓生硬道。

“可是結婚之後，你待我還不錯。我應該感謝你。”

“這些事跟你沒有關係。”

“跟我沒有關係？哈哈，大少爺怎麼說也是要感謝我一下的，在這場戰役中，我好歹也是出了一點力。”秋瓏突然尖刻道。

“你知道了？”嘉卓眉頭一動。

“那天下那麼大的雨，我本來已經放棄了，卻那麼好有車突然停在我的眼前。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位計程車司機應該是你某個助理中的一個？很快他就可以光明正在的站在你身邊了吧，畢竟暗地裡幫你辦了那麼多事。”

嘉卓點點頭，“你知道了，也好，本來也沒有刻意瞞著你。”

秋瓏的聲音慢慢平靜，又顯露出一點刻意的惡毒，“真實辛苦你了，每天對著我費盡心思。”

之後是漫長的沉默，嘉卓不帶感情道，“總算現在可以結束。”

秋瓏氣的更加尖酸，“每天對著我，還要溫柔相待，很不容易吧。”

“一切都是值得的。”嘉卓麻木的擠出一句嘲諷。

秋瓏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嘉卓卻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的身體一動不動，連臉都沒有側開。

秋瓏手都發痛，崩潰痛苦，“既然你只是利用我，那就只是利用就好了，為什麼要裝作對我很好的樣子，讓我總是有一種你愛上我的錯覺？”

嘉卓的手在黑暗中微微顫抖，他握緊拳頭，然後用冷酷的聲音道，“既然是做戲，那也不能太敷衍，畢竟奶奶還看著。”他冷冷道，“你現在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了，你也看清楚我這個人了，我們之間根本不會有結果。”

“你是有多恨我母親？她不是一樣失去所有，失去丈夫失去健康失去倚靠，要怪也應該怪你的父親！”

嘉卓咬著牙，怒火滔天，“所以他們兩個是絕配！”

秋瓏無處宣洩的不甘化作尖利的言辭，“只是她沒有跟你父母一樣死掉，只不過堅強一點帶你，所有的罪過就要算在她的頭上？你看不起她，也看不起我，她做錯了事情，還想著我嫁給你，好好補償你。”

“是嗎？”嘉卓冷冷一下，“據我所知，你母親現在不是已經拋棄前程往事，令覓佳偶，不日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也陪？要是知道女兒如今的境況，可不能那麼安安心心，無所顧忌的嫁人吧？”

“顧嘉卓，你是瘋了嗎？”秋瓏尖叫道。

嘉卓疲倦的跌坐在沙發裡。

秋瓏一遍一遍 的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她頭痛欲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嘉卓又一次慢慢的撫上心口，黑暗中看不到他臉上的慘白，他聲音尚算平靜，“剛開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不要太在意我，去過你想要過的人生。”

過了很久很久，嘉卓沙啞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秋瓏，我們離婚吧。”

秋瓏的大腦轉的很慢，黑暗裡，她看著嘉卓慢慢的站起來，然後取了外套，慢慢的走出門，她無意識的超前垮了一步，卻再沒有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