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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六年2

六年2

江辭晏帶著安喻回了他在M國的住處。

他原本在這裡只有一間不大的房間。

後來掌權之後,他名下的房產也逐漸數不勝數。

但江辭晏卻將安喻帶到了他住了很多年的那個幾十平的小房間裡面。

當年江辭晏被他母親接過來之後,也住了一段時間的奢華別墅。

可是在確定江辭晏的血沒有辦法救他們的兒子時,江辭晏就被毫不留情的推出了家門。

他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手機,就這樣站在大路上,茫然的看著四周。

他手中僅有的便是那一張安喻曾經給他的銀行卡,甚至裡面還是歐元。

江辭晏跟安喻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存錢的念頭,裡面剩下的錢並不多,甚至都不夠江辭晏租一個像樣的房子。

江辭晏在街頭如同流浪漢一般睡了接近兩週。

在江辭晏身處異國他鄉無處可歸的時候,莫里森找到了他,為他提供了這樣一個住處。

江辭晏聲音平淡,彷彿一個旁觀者一樣,說著這些話。

安喻緊緊的握著江辭晏的手。

“我回國之後的第二月,往那張卡里面匯了一筆錢,那是當時我身上所有的錢。”

江辭晏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安喻的臉頰。

“我知道,如果不是那筆錢,我可能撐不到莫里森來找我。”

也是因為那筆錢,他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他想找到安喻,想問明白,當初為什麼離開,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有哥哥才有現在的我。”

安喻心底苦澀難言。

他根本想象不到,被他養的精細的孩子,到底是怎麼露宿街頭的。

安喻抬眸:“等我第二次往裡面打錢的時候,賬戶就已經被登出了。”

安喻也是在那之後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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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是那次恐怖襲擊,江辭晏受了傷,沒有活下來,所以被銷戶了。

江辭晏看向不大的房間。

他眸子漆黑。

“怪我,莫里森發現了那張銀行卡,然後將它銷燬了。”

那時候天冷了,江辭晏出去買了一套冬衣,恰好被莫里森看到了。

莫里森便知道他手中有金錢來源。

當時的江辭晏完全抵抗不了莫里森的搜查。

在那之後,他剩下的就只有那兩個行李箱了。

行李箱在他被趕出來的時候,被他藏在了貧民窟遠處的一片野地裡面,所以沒有被流浪漢搶走。

一開始江辭晏不敢將僅剩的兩個行李箱帶回來,等他在莫里森面前站穩腳跟之後,他才將那兩個行李箱帶進房間。

江辭晏撥出一口氣。

他指了指房間一個角落。

“那是原本的箱子。”

行李箱看起來還很新,顯然被江辭晏保護的很好。

江辭晏眨了眨眼睛,將那些情緒全都壓了下去。

“我當時為了藏好東西,不被那些流浪漢奪走,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挖了好久的地。”

“我還找了塑膠紙蓋在行李箱上面,才把箱子埋起來的。”

安喻握住江辭晏的手,他聽著江辭晏故作輕鬆的話,垂著眸子,吻上了江辭晏的手指。

“是我不好。”

安喻咬緊了牙,忍著眼眶酸澀,聲音很低。

江辭晏彎腰吻了吻安喻的唇角,“分明是因為有哥哥,我才能活下來。”

“十六年前是你把我帶回了家,六年前也是你給了我能夠存活的錢。”

“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有哥哥在啊。”

安喻抬手,緊緊抱著懷中的江辭晏。

他口中不斷地低喃著:“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江辭晏垂首,漆黑的眸子看著自己懷中的人,無聲的笑了。

*

江辭晏帶著安喻看了許多地方。

有他曾經的訓練場,也有見不得人的地下基地。

越走,安喻握著江辭晏的手就越用力。

等到全都看完的時候,江辭晏將人帶回了自己曾經住的那個小房間。

安喻沉默的坐在一米二的小床上。

江辭晏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

“有些小,也有些髒亂,哥哥別嫌棄。”

安喻手指微動,他看著床上的床單。

深色的床單上有幾處已經洗不掉的血跡。

那是江辭晏受了傷之後沒有處理便疲憊的躺上來時留下的。

安喻指尖拂過那些痕跡。

房間不大,沒有廚房,只有一間浴室,一張床一張桌子,以及一把椅子。

江辭晏看著那個坐在他床上的人。

那是他在過去的這無數個日夜裡面甚至連幻想都不敢有的畫面。

那些年裡面,他想過無數遍。

如果當時哥哥在他身邊就好了。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但每一次睜開眼,面對的只有慘白的牆壁。

江辭晏給安喻倒了一杯燒好的熱水。

他看著安喻泛紅的眼眶,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哥哥別傷心,其實我很快就爬上了更高的位置。”

他學什麼都快,而且孤立無援沒有羈絆,很快取得了莫里森的信任。

只不過從那之後江辭晏也一直沒有搬離這個房間罷了。

安喻看著江辭晏清澈的眸子,久久無言。

*

晚上睡覺的時候,安喻跟江辭晏兩個人擠在這張一米二的小床上。

他側著身子,被江辭晏抱在懷中,蹙著眉,睡得有些不安穩。

江辭晏藉著淡淡的月光,看著懷中的人。

“哥哥……”

安喻給他的一切,江辭晏傾盡一生也歸還不盡。

他抵上安喻的額頭,閉上眼睛。

“現在你知道了我的所有。”

“所以你的所有也都該是我的。”

江辭晏知道自己偏執,陰暗。

明明安喻已經對他極盡包容,但他還是想讓安喻知道自己曾經不堪的過往,過分的想讓安喻也愛上在這些年裡面早就骯髒腐爛的他。

甚至在江辭晏無數次以為安喻會嫌棄會厭煩他的時候,他的哥哥卻完全接受了他的一切。

讓他,想要索求更多。

*

安喻做了一個夢。

他彷彿以一個局外者的身份看著這個房間。

面容稍顯青澀的江辭晏坐在椅子上,清理著胳膊上的傷痕。

血流了很多,粘在桌子上,地上。

空氣中都瀰漫著鐵鏽味。

安喻往前一步,他想去幫著江辭晏纏繞繃帶,但是手指卻穿過江辭晏的身體,一晃而過。

江辭晏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間內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簡單的處理完手臂上的傷口,去洗乾淨了手上的血液,開啟桌子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手中摩挲。

“哥哥……”

江辭晏看著照片中安喻的模樣,低聲呢喃著。

他似乎只是在單純的發呆,並沒有想得到什麼回應。

手指拂過照片,江辭晏黑沉沉的眸子沒有一絲光亮。

機械的動作不知道每天會重複多少遍。

等到牆上的始終指到一點,他才捏著單薄的照片上了床。

江辭晏將照片放在自己枕邊,關了燈閉上眼。

安喻沉默的坐在床邊,輕輕地撫摸過江辭晏還粘著血塊的頭髮。

睡著的江辭晏無意識的蹭了蹭安喻的手。

*

安喻跟著夢中的江辭晏走過了很多天。

他看著江辭晏面無表情的將訓練場的人全都踩在腳下。

看著江辭晏一次次的受傷。

不知道多久之後,江辭晏終於長成了莫里森身邊最信任的心腹。

他看著江辭晏組織襲擊,同樣毫不留情的將莫里森踩在腳下。

安喻看到,在江辭晏真正掌權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F國尋找他的身影。

但是,這些年裡面,那幢房子,從來都沒有人住過。

他看到,半年前在江辭晏回到那幢房子裡面的時候,他蹲下身子,靠在沙發邊蜷縮了一整晚。

他等了很久很久。

即使這些年過去,這個房子也依舊沒有迎來他的主人。

江辭晏離開了那座房子。

他沒有放棄,開始真正的收拾艾坎利爾家族。

在F國拿到絕對的話語權之後,直接去找尋那棟房子的歸屬權。

在江辭晏離開那裡的半個月多之後,安喻其實又去了一趟F國。

他站在空蕩蕩的房屋面前,沒有進去。

如今安喻只有滿心的後悔。

如果他當時進了門,就會發現客廳裡面多出的行李箱。

他就能跟江辭晏更早一點重逢。

*

睜開眼睛的時候,安喻眼角還有些溼潤。

他看著熟悉的房間,有些分不清這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直到被江辭晏抱進懷中。

安喻抬眸,看著輪廓成熟許多的江辭晏,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小辭。”

他嗓音沙啞。

江辭晏抱著安喻,不願意鬆手:“哥哥做噩夢了嗎?為什麼一直在哭,我叫不醒你。”

安喻怔了怔。

他想了一會,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

但彷彿殘留至靈魂的悲傷昭示著確實是一個噩夢。

安喻忽然抬手抱住了江辭晏的脖頸。

他有些急切的吻住了江辭晏。

江辭晏愣了一瞬,隨即更狠的將安喻壓在身下。

“哥哥……”

劇烈的喘息在房間內響起,安喻眼眶帶著沒有流完的淚,嗓音沙啞。

“以後哥哥都在。”

“哥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