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經脈分為正經和奇經,正經有十二,奇經有八條。在脈靈大陸上,人體經脈是人立足之本。經脈品質的好壞既貫穿人的一生,也與一個人修煉速度、最終成就掛鉤。
實力為尊的世界裡所有人在出生時便因經脈好壞而劃分了自己的階級。
脈靈大陸上修者境界大致劃分為:醒脈、鍛脈、迎脈生、破帝骨、接地脈、引天脈、自成天地、歸墟、化生主、尊界守護。
大陸有多大無人丈量過,總體分為人、妖兩股勢力。大陸上國家數量巨多,大國小國皆有,無論人還是妖大國都處於其勢力核心地區,小國則在兩界相交處充當緩衝地帶。
大陸上有一種與人體經脈氣息相連的樹,人離它僅有五步時樹便生起異變,當二者距離僅五步後人再次靠近樹便會發出擊鼓般的聲響,人進一步樹響一聲則人經脈屬金、二聲屬木、三聲屬水、四聲屬火、五聲屬土。當然有的人脈相也不單隻有一種,若踏出第二步聲響有變,則此人脈屬二性。對應的脈象越多則能從外界獲取的脈靈之力的種類也越多,當然能修煉的功法便越多。脈象也並非越多越好,多則雜、雜便亂意志不堅定者甚至會被脈象影響成為痴呆。
人有異端脈象也如此,五屬性外仍有很多變異屬性。但無論脈象如何,這五步之內人的一切都會被知曉。因而這樹也被修煉之人稱為醒脈之樹,與之一併出現的還有醒脈大典。
醒脈大典是大陸上一等一的大事,它幾乎代表著一個國家未來的走向。
周國是大陸上為數不多的邊境小國,它的都城也是小得可憐,十條主街相互交織,其中心坐落著一個破舊的宮殿,十主街上搭著數百條像毛細血管的小巷,它們通往國都的各個地方。
宮殿內一衣衫不整的少年舉杯飲酒,高呼:“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他眼神迷離、早已醉酒,但心中似有氣無處洩,他步履蹣跚穩不住身形畫圓圈般地向前走。少頃少年倚靠於殿前圍欄之上,心思卻早已飛遠。
穿越之人、脈象天生但卻落得個傀儡皇帝的下場。
陽光之下,人聲嘈雜,買賣、爭吵、兒童打鬧一切都是和和樂樂的景象。又是一年醒脈大典,少年眼神從迷茫轉變為凌厲,五年前的醒脈大典,少年脈象一測便驚呆所有人,脈象天生!那隻存在古書記載中的脈象!當時少年成了所有人羨慕的物件。但其後不久國家被入侵,少年母親受辱而死,父親頭顱如今還掛在城外,早已成白骨。
“還差一步!還差一步!爹,娘就這一步完成後孩兒寧清就帶你們離開這恥辱之地!”
寧清內視丹田,一棵即將枯死的樹木在其中盤旋,樹上時不時流出一縷白光在寧清經脈中環繞一圈後再次回到樹內。當他測出脈象天生時,這顆醒脈之樹便進入他的身體內輔助他修行,可也正是那天楚國突發奇兵,僅半日便攻下週國國都,寧清也是那一天開始了自己屈辱的皇帝生活。
醒脈大典上,五年前被新移來的醒脈之樹前數個宗門使者如餓狼覓食一般盯著在場不過十二歲的少年們。
巨大的石制圓形醒脈臺上,無數紋路順應著正中央的那棵碧綠大樹而呼吸,三米高的場地上,一少年被當作死狗一般丟到臺下,少年父親趕緊去扶,看著臺上厭惡地看著自己的人,兩人敢怒不敢言。五步無聲,在脈靈大陸上這少年是毫無疑問廢物。臺上那人懶得多看一眼這兩個廢物,拉著嗓子喊道:“下一個!”
先前二人走出,人群對其視而不見。看臺之上,走出一瘦弱少年,手腳細小、面色蒼白活似一個鴉片鬼。此刻被萬人注視,他卻不慌不忙,腳下發力,三米高的醒脈臺瞬息而上。
醒脈之樹五年一變化,眼前這棵樹估摸著有二十歲,樹寬三米有餘而高九米、通體碧綠好似綠水晶。樹根上的泥土被它流動的地脈之力映照成透明之狀。
不多時少年走近醒脈之樹,他眼神中有期待、擔心等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後讓他此刻處於一矛盾體之內。少年下定了決心,一步踏出,風聲響起,少年神經緊繃。
“咚~咚~咚~”
三聲聲響傳出,一脈屬水,伴隨著數道水波在少年手中泛起少年心底石頭落下,後續步伐加快。
第二步,仍為三聲。
第三步,如是。
第四步,聲響變化。
“咚!咚!咚!咚!咚!”五聲!
第二脈象屬土,與此同時少年手上冒出一堆黃褐色的泥土。
第五步則無變化發生。
但少年此時的表現已經讓在場所有人震驚,他在後續必然會被眾多宗門爭搶。
遠隔千米之外,宮殿破舊大門之前,一方寬臉漢子三拜守衛後急急忙忙趕往大殿之內,寧清焦急心態也在見到這漢子後有了緩解。
“皇上,左在城外護著命格,請少主即刻前往,我們行動敗露,眼下一刻也擔待不得。”漢子面色焦急。
寧清知曉此刻事態緊急:“右,你去將我那紅罐美酒裝於車上,我們即刻出城。”
寧清又道:“傳書孤,讓他取下我父皇頭顱。”
“孤死了!全死了!但先皇頭顱我和左早已換下!”方臉漢子說起這話,額頭已經冒出些許冷汗。他手腳不敢停下一會,急忙去將那紅罐取出。他知道晚了哪怕一刻剩下的人都會死。
“皇上,你尚未修煉。情況緊急,眼下先上馬車,出城後我們便一人騎一馬。但您出城前還是做平時的酒池皇帝!”
寧清點頭,也不囉嗦,上車後靜待出宮殿。
清遠街,由宮殿連線城門,這街道可以說是周國最繁華的街道之一,街道上九馬拉著的馬車上,衣冠不整的少年從一紅桶之中不斷舀出一碗又一碗酒。
暗號:三人、段脈境、無法抗衡。寧清暗自合計:如平時一般的對待,看來訊息還沒傳來。
寧清每一碗都一飲而盡,他每飲盡一杯酒心中便多一份傷悲口中不斷高呼:“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暗號:五人、鍛脈境、九死一生。僅僅是多出兩人馬車上寧清二人像被抽了一鞭一般,時刻緊繃著神經。
望著眼前街景,少年腦中湧出一陣又一陣悲傷,悲傷後又是仇恨,他只是一少年他恨眼前這些人不懂他心底傷悲,不能為自己共情,也恨自己勢微又高呼:“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利劍不在掌,結友何須多?”
少年驚覺眼中有了淚水,趕忙擦乾。寧清前世僅是準大學生,他不明白詩句背後的意思,但此時他心中的恨、怒火都隨著高呼的詩歌自身體噴湧而出。眼睛一瞥車後方那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抄詩之人,寧清估摸著自己並未暴露意圖,不然不會出現抄詩的人,但不明白此時背後人數怎麼急劇增長。
暗號:八人、一人迎脈生、絕境。
又來三人,此時此刻每多一人都是兩人精神上的沉重一擊,清遠街此時像是高空上的一根鋼絲線,底下是萬丈深淵,而身後每多一人這鋼絲線就細一分。
但他強打精神,在不知道訊息是否傳回的情況下,自己僅是做到這一點還是不能讓監視著自己的人放心,但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反常之態更容易讓人懷疑。和右交換暗號後寧清讓他在前方常去的酒館添酒。清遠街雖長,但九馬之力也不“短”,不多時酒館便到達。
暗號:十人、二人迎脈生、絕境!!!
寧清一直安慰自己訊息還未到,自己還有時間,面對實力的差距和未知的境況他不由得向自己心底瞭解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祈禱,祈禱某一個神會保佑自己度過此次難關。
右下車,寧清則是醉鬼一般躺在馬車上,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漢子粗獷的聲音傳出:“店家,一桶上好杜康,趕快的!誤了皇上的好心情有你好果子吃!”引得所有人為之側目。周國國都裡,時下滿是亡國慘景,餓死的不在少數,但皇帝寧清善吟詩受到一大人物關照倒是讓這個國家還保留著它的“皮”。寧清在亡國之後只顧醉酒,城內酒館生意勉強還能過得去。這使得賴以為生的酒館老闆還是把這個皇帝當做自己的皇帝,不多時一桶上好的酒便被送到寧清的馬車上。
寧清又去飲酒,速度比之前又快上幾分。暗中監視之人好似放下了戒心,跟在馬車後本在暗處的十人,少了幾道身影。兩人鬆了口氣,緊繃著的身軀癱軟了一點。
城外,參天古樹的樹蔭下,一男子焦急等待,待他看到那熟悉的馬車後,他心裡懸著的石頭倒也是落了下來。他本就是為了做寧清的替身而活著,他也知道此次三人全死的機率是無限大,但是這樣的情況下能否和寧清以及右死在一起是他心裡放不下的執念。
“左,快走!”右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急迫,如果此時讓他用自己五十年的生命換來到達人妖邊境的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左的長相可以說是與寧清完全一樣,當然為了讓他有這樣一張臉,先皇也是費盡心機。與右相比他倒是頭腦清醒得多,他知道眼下還有不得不做的事也有不得不丟下的東西。他對寧清行了禮,說道:“皇上,先皇頭顱我們早已換了下來,趁著我們還在周國境內我想還是要入土為安。”彷彿僅是這樣無法勸服寧清,他又道:“先皇生前也最在意這個。”
寧清有著前世的典型中國人思維,來到此間這樣的思想在沒有減輕的情況下還有所增長,回想起先皇以滿載著父親的愛對他,他心底塵封著的孝攀升到了極點。若此番不盡孝道,那怕是沒有任何機會再盡孝道,若事情走向最壞的結果他也想被野獸用來剔牙的骨頭少兩具。
“我看這參天古樹下倒也是不錯的墳址,左、右,我們挖一兩人埋葬的深坑,儘快,我們還需逃命!”
“兩人?”
“對”
寧清開啟那罐紅罐美酒,從中取出一幅完整屍骨,在酒水侵蝕下,這幅骨架已經變色,他小心翼翼,生怕某一塊骨頭有三長兩短。左和右明白寧清弄到這副屍骨定是費了大心思,但一股淒涼感沒由來得從心底升起,亡國了,哪怕是皇子,想要盡孝道都只是為自己父母收屍。
不多時三人已經將先皇二人埋葬,他們不敢立碑,甚至他們不敢讓這片土地的表面與之前有任何不同,倘若忘記了這裡的一草一木他們恐怕再難找到其下的屍骨。
寧清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麼傷心,哪怕是亡國了也沒有這麼傷心過,亡國時目睹雙親死亡他更多的是悲,眼下是自己為人子女卻無法讓父母有快樂的傷心,十多年的皇室生活讓他心裡打上濃厚的宗室色彩,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只是一對相愛著的夫妻的孩子,他必須先是孩子後才能是皇子。
“爹孃,孩兒不孝……”
日落而向西,殘陽斜照,三人徐徐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