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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哭祖廟一王死孝

卻說後主在成都,聽聞鄧艾已經奪取了綿竹,諸葛瞻父子已經陣亡,大驚之下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議。近臣奏報說:“城外的百姓,扶老攜幼,哭聲震天,都在逃命。”後主驚慌失措,無所適從。忽然哨馬報到,說魏兵已經逼近城下。多位官員議論道:“我們兵微將寡,難以迎戰敵人;不如早棄成都,投奔南中七郡。那裡地勢險峻,可以自守,再借助蠻兵,日後圖謀復興也不遲。”光祿大夫譙周說:“不行。南蠻是久反之人,平日對我們沒有恩惠;如今若投奔他們,必定遭大禍。”多官又奏道:“蜀、吳既是同盟,現在事情緊急,可以投奔吳國。”譙周又勸諫道:“自古以來,沒有寄居他國做天子的。我料定魏國能吞併吳國,吳國不能吞併魏國。若向吳國稱臣,這是一次恥辱;若吳國被魏國吞併,陛下再向魏國稱臣,這是兩次恥辱。不如不投奔吳國而降魏。魏國必定會裂土封賞陛下,這樣上能自守宗廟,下可以保安黎民。願陛下深思。”後主猶豫不決,退回宮中。

次日,眾議紛紛。譙周見事情緊急,又上書力爭。後主聽從譙周之言,正想出降;忽然屏風後轉出一人,大聲罵周說:“偷生的腐儒,豈可妄議國家大事!自古哪有投降的天子!”後主看他,原來是第五子北地王劉諶。後主有七子,長子劉璿、次子劉瑤、三子劉琮、四子劉瓚、五子即北地王劉諶、六子劉恂、七子劉璩。這七子中只有劉諶自幼聰明,英敏過人,其餘都懦弱無能。

後主對劉諶說:“現在大臣們都議論應當投降,你獨自仗著血氣之勇,想要讓滿城流血嗎?”劉諶回答說:“過去先帝在時,譙周從未乾預國政;現在他妄議大事,亂髮言論,非常不理智。我深切預料成都的兵馬還有數萬,姜維的全師都在劍閣,如果知道魏兵來犯,必定會來救應。內外夾攻,可以大敗魏軍。怎麼能聽信腐儒之言,輕易廢除先帝的基業呢?”後主呵斥他說:“你小孩子怎麼懂得天時!”劉諶叩頭哭道:“如果到了勢窮力極的地步,災禍將要降臨,我們應當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於社稷,去見先帝。怎麼能投降呢!”後主不聽他的勸告。劉諶放聲大哭道:“先帝好不容易創立了基業,現在一旦丟棄它,我寧死不辱!”後主命令近臣將他推出宮門,然後命令譙周寫降書,派私署侍中張紹、駙馬都尉鄧良同譙周一起帶著玉璽去雒城請降。

當時鄧艾每天派數百鐵騎來成都哨探。當天看到成都立了降旗鄧艾大喜。不一會張紹等人到鄧艾營中,鄧艾派人迎他們進來。三人拜伏在階下呈上降書、玉璽。鄧艾拆開降書看後大喜接受了玉璽重待張紹、譙周、鄧良等人。鄧艾寫了回書交給三人帶回成都以安人心。三人拜別鄧艾徑自回成都入見後主呈上回書細說鄧艾相待之善。後主拆開鄧艾的回書看後大喜就遣太僕蔣顯帶著敕令讓姜維早降;又派遣尚書郎李虎送文簿給鄧艾:共有二十八萬戶男女九十四萬帶甲的將士十萬二千官吏四萬倉糧四十餘萬金銀各二千斤錦綺彩絹各二十萬匹。其餘的物品在庫中來不及統計。選擇在十二月初一日君臣出降。

北地王劉諶聞知父皇已決定投降,瞬間怒氣沖天,血液沸騰。他帶著劍,疾步入宮。其妻崔夫人見他神色異常,擔憂地問道:“大王今日顏色異常,何也?”劉諶悲憤地回答:“魏兵已逼近城下,父皇已納降款,明日君臣出降,社稷從此殄滅。我不能忍受這種屈辱,寧願先死以見先帝於地下,也不屈膝於他人!”

崔夫人聽後,沒有畏懼,反而安慰道:“賢哉!賢哉!大王得其死矣!妾請先死,王死未遲。”劉諶愣住了,“汝何死耶?”崔夫人堅決地說:“王死父,妾死夫,其義同也。夫亡妻死,這是天理人情,何必問焉!”言畢,她猛地衝向柱子,毫不猶豫地撞上去,瞬間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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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諶呆住了,他深愛的妻子就這樣離他而去。他悲痛欲絕,但又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轉身,自殺其三子,然後割下妻子的頭顱,提至昭烈廟中。他伏地痛哭:“臣羞見基業棄於他人,故先殺妻子,以絕掛念。然後將一命報祖!祖如有靈,知孫之心!”他的哭聲撕心裂肺,眼中流出的是血淚。大哭一場後,他拿起劍,自刎而死。

訊息傳開,蜀人無不哀痛。他們為劉諶的忠烈而感動,為他的悲慘命運而哭泣。後人有詩讚曰:“君臣甘屈膝,一子獨悲傷。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捐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蒼。凜凜人如在,誰雲漢已亡?”這首詩充分表達了人們對劉諶的敬仰和對蜀漢滅亡的哀痛。

後主聽到北地王自刎的訊息,心中五味雜陳,他命令人們將劉諶厚葬。次日,魏兵大至。後主率太子諸王,及群臣六十餘人,面縛輿櫬,出北門十里而降。鄧艾扶起後主,親解其縛,焚其輿櫬,並車入城。這一刻,蜀漢正式滅亡。

當成都的人們得知劉禪決定投降的訊息後,他們帶著香花走出家門,迎接魏軍的到來。鄧艾尊敬地將劉禪封為驃騎將軍,其他文武官員也各自按照地位高低被封為官。他請劉禪回到宮中,釋出安民告示,交割倉庫。鄧艾又命令太常張峻、益州別駕張紹去各個郡縣招安軍民。他還派人去說服姜維歸降。同時,他派人前往洛陽報捷。

鄧艾得知黃皓的奸險行為後,想要處斬他。但是黃皓用金寶賄賂鄧艾的左右親信,因此得以倖免。這個時候,漢朝正式滅亡。後人在漢朝滅亡之後,有詩回憶諸葛亮:“魚鳥猶疑畏簡書,風雲長為護儲胥。徒令上將揮神筆,終見降王走傳車。管樂有才真不忝,關張無命欲何如!他年錦裡經祠廟,《梁父》吟成恨有餘!”

蔣顯到達劍閣後,進入姜維的軍營,傳達劉禪的歸降命令。姜維聽後大驚失色,無言以對。帳下的眾將聽後,一致感到怨恨,他們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拔刀砍石,大聲呼喊:“我們死戰到底,為什麼先要投降呢?”號哭之聲,傳遍了數十里。

姜維看到人心思漢,就用善言安撫他們說:“大家不要憂愁。我有一計,可以復興漢室。”眾人都求問他的計策。姜維就向眾將低聲細語,詳細說出了他的計劃。

他立即在劍閣關遍豎降旗,先派人向鍾會報告,說姜維引領張翼、廖化、董厥等人來投降。鍾會大喜,派人迎接姜維進入帳篷。他問:“伯約,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呢?”姜維臉色嚴肅,流淚說:“國家的全軍都在我這裡,今天到這裡,已經算是快了。”鍾會很驚奇,下座與姜維相拜,待他如上賓。

姜維對鍾會說:“聽說將軍自從淮南以來,算無遺策,司馬氏的興盛,都是將軍的功勞。我姜維當然願意甘心俯首稱臣。但是像鄧艾這樣的人,我應當與他決一死戰,怎麼可能向他投降呢?”鍾會聽後,折箭為誓,與姜維結為兄弟,他們的感情非常密切,鍾會仍然讓姜維照舊領兵。姜維心中暗喜,於是讓蔣顯回成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