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楊鴻睜開眼,尚未看清眼前有什麼,下意識的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向後躲閃。
砰的一聲!
楊鴻倒吸一口涼氣,疼的咧開了嘴,脊背的觸感告訴他,這直接撞上了一塊大石頭。
撞這一下的疼痛,讓楊鴻的腦子也清醒了起來。
楊鴻環視了一下週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一邊瞪大了雙眼慢慢適應眼前的黑暗,一邊用雙手向後摸去。
眼睛適應了這漆黑一片的環境,手指的觸感告訴他,身後這是一扇石門。
楊鴻摸著石門站了起來,用盡全力推了推石門,石門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絲的縫隙都沒有。
但用力推擠後透過鬆動感,楊鴻很明顯可以感覺到,門後一定有門栓,而不是單單靠這兩扇石門的重量。
楊鴻憤怒的拍著石門,大喊道“放我出去!快把老子放出去!你們究竟是誰!......”
可惜的是,楊鴻大喊大鬧了許久,也無人理會,外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傳來。
喊累了的楊鴻癱坐在地上,貪婪的呼吸著潮溼的空氣,胸口不斷起伏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等心跳平靜下來,意識迴歸,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口渴,適應了黑暗的雙眼略微能隱約看清周圍的環境。
楊鴻站起身來,雙手摸著牆壁往前探去,左腳輕輕地抬起一點,用腳探著邁了一小步,右腳再慢慢拖向前,小心摸索前行,丈量著自己所處的這個環境。
長三米,寬三米,一個九米的封閉石壁的密室,楊鴻在心裡暗想著。
石門左側的那扇牆壁上,長滿了黏糊糊的植物。
憑藉著感覺,楊鴻猜測應該是青苔,或許是因為潮溼的緣故,這三面粗糙的石壁上都有小小的水滴懸掛。
因此楊鴻推測,自己應該是被關閉在地下了,隱藏在地下的密室。
他一個流浪兒,什麼人會花費這麼大精力,把他迷暈搞到這裡來呢?
他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一個行囊,裡面除了裝了些乞討來的食物,再就是幾個銅板子。
再者他的乞討用的飯碗和路上隨手用樹枝做的柺杖,這些在他醒來的時候都不見了。
他現在渾身上下擁有的,就是當時穿的這套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腳下這雙露著右腳大拇指的草鞋。
作為蠻荒之地的流浪乞兒,楊鴻活的一直很通透,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畢竟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不止這一件事。
當年,年僅十二歲的楊鴻在一片小樹林中醒來時,他就一無所知,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叫楊鴻,自己現在在的地方是一塊被叫做蠻荒之地的地域。
除此之外的資訊,他毫不知曉,就彷彿那之前的記憶被人刻意抹去了。
在這片蠻荒之地,楊鴻流浪了四年,早已冷暖自知見慣了人情世故的他,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呢?
為了半塊殘缺的饅頭,去和野狗搶食物,只為填飽肚子;
在荒郊野嶺遇到狂風的夜晚,為了能保暖一些,鑽進空洞的樹幹裡;
只因路上多看了別人一眼,就捱了一頓暴揍;
......
這樣的雞毛蒜皮,在這四年來,楊鴻經歷了太多太多。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到底在哪裡啊,為什麼會把自己丟在這樣一個殘暴且荒涼的地方中,為什麼自己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可想了又有什麼用呢?活著,能活一天是一天,直到自己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罷了。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嗓子經過剛才的喊叫,如今也像冒煙了一樣,楊鴻苦笑著搖搖頭。
他摸索到左手邊的那片青苔牆壁,伸出舌頭舔了舔牆壁上的水珠。
乾燥的嘴唇和口腔被一股清涼的柔感刺激著,更加貪婪地大口舔舐著牆壁。
楊鴻抓起一把青苔,滑滑膩膩、略帶黏黏感覺的手感,感受著肚子的飢餓,毫不猶豫的一把塞入口中。
一股溼冷略腥的味道直直衝入鼻腔,口中略帶苦澀的味道炸開。強忍著這股怪味,楊鴻將其囫圇地吞入腹中。
手中不敢有絲毫的停留,一把接著一把,直到胸腔中的嘔吐感無法憋住,楊鴻將嘴裡還未來得及下嚥的青苔,一口噴了出去。
“媽的,這也太難吃了,還不如樹皮好吃呢”,楊鴻嘟囔道,語氣充滿了無奈。
但好在一點,肚子沒有咕咕叫了,有一丟丟的飽腹感了,雖然這味道真的是不咋滴。
楊鴻在石門對面席地而坐,百無聊賴。
就在他準備打坐時,一陣此次啦啦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密室,同時一道刺眼的強光直刺楊鴻的雙眼。
原來石門上有一扇石窗可以移開,但是應該僅僅可以從外部開啟,內部是外外不能的。
從明亮的窗戶探出來一隻手,手裡拿著一個石碗,碗向下旋轉倒出,一坨食物掉在地上,那隻手隨後收了回去。
又是一陣此次啦啦的聲音,石窗哐的一聲合上了。
整個過程極其迅速,快到楊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手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在石窗合上的一瞬間,楊鴻瞬間撲了上去,“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你回答我!!”。
門外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空蕩蕩的密室裡,只有楊鴻的聲音在迴響,彷彿在低聲回應著他一個人的孤獨。
安靜趴在石門上片刻的楊鴻,低頭向下看去,藉著黑暗中微弱的視力,俯下身聞了聞地上的食物。
根據楊鴻這四年的乞食經驗,這殘羹冷炙至少是有由五份剩菜混合的,雖說這其中還混著大米。
五份菜,說明門外至少應該是有五個人在看守,楊鴻在心中思索著。
比這更難聞的又不是沒吃過,在蠻荒之地流浪這些年,只要能填飽肚子好好活著,楊鴻都會去做。
面子?臉面這東西只有先活著,才有資格去爭取。
楊鴻面色平靜的吃完了這些殘羹冷炙。
這倒是比剛才吃的那些青苔味道好多了,楊鴻心裡嘀咕著。
吃飽喝足睡大覺,這是楊鴻貫徹落實的美好生活準則。
就在楊鴻背靠著石門,調整睡姿成最舒服的大字型倚著,準備好好睡一覺的時候,突然右手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痛,痛徹心扉的痛從右手爬到腦袋。
楊鴻下意識的用完好的左手捂著右手,跪姿在地上哀嚎,扭頭像右側看去,突然發現他的視線範圍好像大了一些,眼睛也看的更清楚了。
這時,他的視線看到一個令他感到窒息的東西---一隻蠍子。
一隻通體巨黑的蠍子,有他四個巴掌的大小,尾巴比他的大拇指還粗一些,但那根黑黝黝的毒刺相比之下纖細了很多,但顏色黑到黑中泛著光的詭異感。
這隻蠍子背上的那對中眼,透著一股微弱的詭異的紅光,彷彿也體現出和普通蠍子的不同。
剩下的三對側眼倒是正常蠍子的那種黑色,看著別無二致。
那隻蠍子在釘完楊鴻之後,就向後爬去,漸漸消失在黑暗裡。
楊鴻根本沒有心思去想,為什麼密室裡會突然出現一隻毒蠍。
他的精力全都在青筋凸起的右手上。右手手背中間有一個暗黑的刺點,從中擠出的血液都是黑色,不是鮮活的紅色。
這片黑色像是遇了水的墨滴一般,向著四周擴散開來,順勢爬上了右手小臂。
在楊鴻恍惚之間,右手似乎不如最開始的那般痛徹心扉,但一股眩暈感迷上心頭,腦袋昏昏沉沉。
撲通一聲,楊鴻由跪姿摔倒在地上,眼皮子彷彿千斤重那般,隨著視線逐漸閉攏、模糊,到徹底的黑暗。
楊鴻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