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如刀劍。
一名官兵十分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身上出現的血痕,他愣愣的向四野望去。只見其餘官兵或拔刀迎敵,或四散逃命。一時間錚錚作響,鬼哭狼嚎。
“去死吧,賊寇!”帶頭的官兵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黑色長刀,向其面前的來犯者劈下。卻被其險險架開,隨即反刺一劍,挑向咽喉。帶頭的官兵拿的刀太過於沉重,無法回守。只得跳開。忽然背後惡風不善,連忙側身,與一把飛刀差之毫釐。
“本小姐的飛刀你也敢躲!”
隨即一刀,兩刀,三刀,飛刀如雨。
帶頭的官兵只得連連躲避,但膝蓋上還是中了一刀。他無力站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咬牙切齒,厲聲悲鳴:“賊寇,有朝一日,朝廷必當滅了你們!!”
“殺了?”
“留著吧。”
“人質?”
“帶遠,放了。”
於是,來犯者派出兩個腿腳快的,拖著為首的官兵離開了。其餘的奪取了官兵所押解的糧草開始返回秋風莊。
他們自然就是秋風莊上的眾英豪。與為首的官兵拼刀的是鄭無言,投擲飛刀的是上官暮雲。莊主南宮悠卻不在其中,他在秋風莊上,以防萬一,率領第二隊按兵不動,與未定變數為敵。
搶奪糧草的第一隊人馬向回走著,不禁開始了閒聊,破天荒的邀請了上官大小姐。
“暮雲,你說,我們這一次回去,可是大功一件?”鄭無言笑不露齒,無心問道。
“鄭師弟,那是當然的,莊主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上官暮雲得意洋洋。
“不過鍾丞相那邊可徹底鬧翻了。”
“隨他吧,那麼明暗不辨,還是丞相?”
“上官師姐,嘴下留情,怎麼說鍾先生還是當朝掛牌的丞相!功勞千千萬萬,咋說也是老前輩了。”
一隊人馬說說笑笑,就來到了憑欄山脈前,只見秋風莊近在咫尺了,便快馬加鞭,加速前進。
忽然,只見山腳下有一排由撥了皮的樹幹組成的路障!
“咋了?”隨行但未來得及出力的劉鴉探出了腦袋。
“劉師弟,麻煩你去看一下。”鄭無言揚手飄袖,指向了前方的障礙。
“喊聲師兄,我就去。”劉鴉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你這……”鄭無言剛要出言辯駁,上官暮雲扯了他的袖子:“喊吧,回莊再治他。”
“好的,劉……師兄,請……”
“好嘞!”劉鴉一個旱地拔蔥,直奔前方路障。
劉鴉雖然有時候像個小丑,但他的專注力在秋風莊裡除了機關師可沒有人比他高了。只見他屏息凝神,明鏡止水,走進檢視,他暗自尋思:“這路障昨天可沒見人擺放啊,可見就是我們去劫道這幾個時辰的事情,這條道路除了我們也沒有人要走,可見就是衝我們來到,奇怪,到底是誰在暗中與我們為難?”
劉鴉拔出了長棍,四周打量著退後。不管怎麼樣,這個未知的對頭來者不善。
後面的上官暮雲眼尖,忽然看見山上人影晃動,來了!飛刀射出,化作一道銀弧,其實與其說是偷襲,不如說是警示劉鴉。劉鴉看起來像個瘋子,但絕不是傻子,他也很快會過意來,仰首看向山道。
只見山道上迎面走來一堆人,都是官兵打扮,但卻比一般的官兵精神,沒有那種冗餘的養尊處優,盡是些純粹的殺氣。只見他們個個橫眉立目,手持長劍。一共也不過十幾人,那氣勢卻好似帶著百萬雄師。
劉鴉和大部隊拉開的距離太大,已經是孤軍深入,不由手心僵硬,出汗。
“你們是什麼軍隊?誰是帶頭的?”劉鴉道。
沒有回應。
後方大部隊也已經全部戒備開了。但前面也說了,除了幾個大弟子,沒幾個能打的,不過經過那一次偷襲後,南宮悠加緊了對手下弟子的訓練:現在如果碰上官軍,可以保證三個秋風莊弟子可以擊退一個官軍。
不過畢竟是為數不多的遭遇戰,還是缺乏經驗,有些弟子甚至都打起了退堂鼓。只見對面的官軍越來越近了,逐漸變成兩隊,包抄了過來。後面的弟子也驚恐的發現,他們的後方也鑽出了十幾個官軍打扮的人!
“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聲驚叫,不由得軍心大亂,上官暮雲連忙叫道:“慌什麼?都給本小姐認真面對!”
鄭無言默默無言,調整呼吸,利刃出鞘。
包圍圈逐漸形成,越來越緊了,而且還在順時針緩慢轉動,保證壓迫感拉滿。
上官暮雲暗自想,待會兒我直接竄上去,砍翻五六個,開啟缺口。鄭無言卻在想著和談。劉鴉開始撤退,短棍和目光卻始終沒有放下的契機。
頃刻間,原來如刀劍瑟瑟的秋風停止了鳴響,天空山的飛鳥不見了蹤影,啼叫一聲皆無。四野化作了巨大的墳場,覬覦著將著渺小的人類吞噬。一片落葉緩緩墜落,在它碰到地面上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脆響。
“咳!”
天地爆發開來,死寂被撕裂,蹂躪,踐踏——秋風莊弟子們四散開來,與敵人們戰成一團。包圍圈很快劇烈顫抖起來,卻沒有破裂的跡象。
自己一開始是怎麼把這看作一個建議的包圍圈的?這分明就是一座大陣,只要一個地方遭受攻擊,其他地方都有辦法相互救援!要不我先突圍出去,在外側擾亂他們?上官暮雲一面架開偷襲來的兩把短刀,一面尋思。看來只能求援了。鄭無言和劉鴉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一點,於是,鄭無言右手持劍,左手向空中一舉,一枚火箭炮便從袖中騰空而起(這是機關師的發明),在空中炸開,形成了一個碩大的橙色“秋”字。
話說秋風莊裡,第二隊已經火燒眉毛了,原來說的兩個時辰,現在已經嚴重超時,南宮悠倒揹著手在院子裡來回踱步。機關師坐在一旁,像個禪師一樣盤腿坐著,祥和的看著自己右手腕上的雙發摺疊弓。要不要在這弓上加點爆炸物呢?
林韻卻回房間睡覺去了,前些天和鄭師兄吵了一架,還在生悶氣,不想出門。
忽然,天空中猛地一閃,南宮悠不經意間的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大大的“秋“字煙花!不好,第一隊遇到危險了!
“出兵!!”南宮悠高聲喊喝。
於是,第二隊人馬便前往增援。但畢竟肉眼凡胎,又不能飛過去,只能一寸一寸的向包圍圈逼近。
第一隊已經略顯下風了,包圍圈瘋狂的收束,刀劍無情,已經有七八個弟子被擒獲。而秋風莊那邊也砍殘了六個對手,使其無法再戰鬥。不過也只是困獸之鬥了。
上官暮雲已經獨自突圍了,但也有五個對手和她交上了手,使其無法干涉包圍圈的作業。劉鴉早已聲嘶力,竭挾持了一個對手,以此為籌碼和對手博弈。鄭無言爬到了搶來的糧車的車頂上,右臂的傷已經被破布條建議的包紮了,而手臂的主任默默的攥緊了自己口袋裡的一枚木牌。“林姑娘,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你了。”他閉眼,祈禱。
“殺!”南宮悠終於趕到了!
“放箭!”機關師揚起了右手,放開了弓弦。“嗖!”一支火箭直奔包圍圈較為薄弱的部分。“嗷!!”頃刻間狼哭鬼嚎。而南宮悠手下的弟子也組成陣勢,相互掩護的遠端射箭,以此消耗敵人的體力。
南宮悠帶著先遣部隊,直接扎向包圍圈已經起火的部分。
包圍圈頃刻間被撕裂,第一隊連忙在第二隊的掩護下,押送著糧草奔出。一路上又被捉走了三個弟子,鄭無言也差點被捉走,是上官暮雲拼死守護才斬斷了敵人的魔爪。
包圍圈褪去,而秋風莊,雖然是看似是勝了,其實才真正輸了。他們一共損失了十個弟子。南宮悠只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那些弟子,他都視為心肝,是不可分割的。
就這樣,一隊人馬在夕陽的映襯下緩緩向山莊前進。
經過憑欄關正面時,南宮悠不禁向憑欄關門口看去,只見遙遠的憑欄關也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光。只見關門口好像有一個人,因為背對著光,看不清楚。
不過,有點像是大哥,他似乎在哀嘆,又好像實在眺望。南宮悠發現他似乎在凝視自己的部隊。
大哥,您究竟在想什麼呢?我們之間的鴻溝合適能平復?
此時此刻,年長的丞相在殘陽下懺悔。自己再一次失敗了,沒有將友人從深淵中救出。
那一日縱出,分明只是想和悠握手,卻被自己的偏執所阻隔,被自己鋒芒畢露的話語所誤導,以至於猜忌。而自己最後向侍衛吐露,但未曾被南宮悠和林韻聽到的兩個字是:
“……貴賓。”
連起來便是:“從此之後,我不見秋風莊上的任何一個人。侍衛們,你們記住,這些人是你們的貴賓。”
年輕氣盛的悠賢弟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