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你們還年輕,不懂人體的奧秘。”
程休休說著違心話來忽悠面前天真的小蝴蝶精們:
“人這一類生物,年紀越大,濁氣越重,其血液對於修煉的幫助也就越小。”
小蝴蝶精們以為谷主大人在傳授什麼不得了的知識,紛紛立正站好,認真聽講。
不料,貌美絕倫的女人抬了抬下巴,指向正中站著失神的男人,說出了最終目的:
“這個看面相二十出頭了吧,太老了,你們把握不住,讓我來。”
說完,沒留下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直截了當命令道:“你們可以退下了。”
程休休站起身,長裙舒展開來,一直垂到地上,如流雲漫卷,又如紫花盛放,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充滿無盡風情。
幾隻小妖大失所望,又不敢不從,谷主看上的男人,哪是她們能搶的,只能幽怨地退下,暗暗腹誹:這哪是轉性了,明明還是很喜歡俊道士,也不怕再死一次。
“對了。”
程休休停住,微微側過臉,喊住幾人,“之前林玖兒留下的,死活不肯走那幾個男人,賞給你們了,悠著點,可別玩出人命來。”
幾隻小妖沒想到還有補償,面露欣喜,朝著紫色倩影單膝跪地,直呼谷主英明。
“走吧。”
清冷魅惑的聲音響起,程休休將控制權搶了過來。
她引著陸以槐到芳菲閣,指揮著人自覺躺到床上,然後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他醒過來。
無錯書吧陸以槐受了那幻蝶花香氣的蠱惑,短暫地失去了神智,在此期間不能強行將人喚醒,不然會傷到腦神經,那就真成二傻子了。
斜陽西沉,柔和的光從雕花窗欞裡鑽進屋子裡,給灰白的牆壁塗上一層金燦燦的漆。
程休休像當初自己受傷,陸以槐徹夜守在床邊那樣,也守在他的身邊。
眼睛先腦子一步醒過來,長睫微顫,陸以槐掀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那張攝人心魄的臉。
“你醒了?”
那人湊上來,溫柔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花簪珠釵隨著她的動作在墨髮間輕輕搖晃。
美豔不可方物,清麗可滌塵世。
陸以槐每次和這個人久別重逢後,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總要去捏捏她的臉頰,確定是真的,才放下心來。
而她呢?
心情好的時候會任由自己動作,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拍開手,再瞪上一眼。
陸以槐眼下也是這樣做的,軟軟的臉頰上流淌出淡淡的暖意,傳遞到冰涼的指尖。
意識逐漸回籠,他確實找到她了。
陸以槐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在詮釋“傻人有傻福”這句話,誤打誤撞居然還真讓他找到了程休休。
“笨蛋”,程休休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指戳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
“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劍宗出來的弟子,怎麼跟個唐僧似的,隨隨便便就被女妖精抓走了。”
陸以槐眨眨眼,長睫拍散冒出的淚花,猛地坐起身來,被訓斥了也還傻呵呵的樂,冒著被揍的風險抱住了程休休。
“不是被抓住的,是我自願跟過來的,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程休休本來握拳舉起將要捶下去的手變成了掌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傻子,你可真是個傻子,那天要你跟我走,你不走,現在又費這麼大的力氣來找我。”
說起這件事,陸以槐又悔,“你以後走慢些,我一定會追上來的。”
程休休輕笑,“我儘量。”
陸以槐收緊胳膊,如獲至寶一般,將人緊緊摟在懷中。
他本來就長得高,又坐在床上,比坐在矮凳上的程休休高出一大截去。
腦袋被迫昂起,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程休休脖子疼,又不好打斷沉浸在巨大歡喜中的陸以槐,任他抱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他,道: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啊,我脖子快斷了。”
陸以槐慌忙放開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語帶歉疚,“抱歉,我太開心了,你的脖子還好嗎?”
程休休站起身來轉了轉脖子,衝任展顏一笑:“還好,不怎麼酸了。”
說著,踱到桌邊,倒了一碗清水過來,遞給陸以槐。
對方接過,卻不忙著喝,依舊盯她的臉看。
“對了,那我現在是叫你‘雲柳’,還是‘休休’,還是林兮啊?”
程休休回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你得叫我谷主大人,今天跟著我回來被好些人看見了,她們肯定以為你是我新收的男寵。”
“啊?”
“噗嗤”
程休休看著他一臉呆樣笑出聲,“叫休休吧。我本名就叫程休休。”
“好,休休。”
陸以槐在口中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難怪從前你給自創的心訣取名‘咻咻心訣,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
聽他提起從前,程休休忽然有些難過,從前太遠,已經回不去了。
“師父,我是說舜華真人,他還好嗎?”
師父為了讓程休休減輕責罰,不惜將一半的修為給了許芳苓。
從前總說要刻苦修煉,要成為師父的驕傲,要找準時機為師父正名,沒想到,到頭來,最讓他蒙羞的竟然是自己。
長久的沉默在房間蔓延開來,良久,陸以槐才回答:“不太好,但是他知道你被救走之後,是開心的。”
“是嗎?”程休休自嘲地笑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師父,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再見到我。
“不說這個了,你要起來一起去外面走走嗎?這裡的晚霞不比煙景臺的差。”
陸以槐點頭,“好。”
程休休率先走出門外,面前的湖水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照出夕陽彩霞的輪廓。
心情大好,程休休揚起衣袖,雙腳離地,輕盈地騰空而起。
她轉過頭去看呆愣在門口的陸以槐,“愣著幹嘛?不走嗎?”
“走,走的,我找一下劍。”
陸以槐摸了摸,找不見腰間的佩劍,想著應該放在了屋裡,便想轉身去找,手卻被抓住。
他抬頭去看,程休休彎眉淺笑,“跟我走。”
身體像是突然失去了重量,被她牽著慢慢飛到空中,晚風在耳邊呼嘯,兩人落在了一處地勢高聳的山坡上。
翠綠的草和繽紛的花布滿整個山坡,蝴蝶在期間翩翩起舞,程休休拉著陸以槐在山坡上躺下,傍晚的陽光並不刺眼,柔柔地將兩人籠罩住。
程休休深深吸了一口氣,馥郁的花香夾雜著清新的青草香鑽入鼻尖,心情大好,她轉過頭去看陸以槐,“不比墨衍宗差吧?”
“確實。”
陸以槐喃喃,最美的風景就在眼前了。
從前面前這人不愛打扮,總是素面朝天,那時晚霞打在她的臉上,像是塗抹上一層胭脂,顯得俏皮靈動。
現在盛裝打扮,再加上落日斜陽的青睞,整個人呈現出和從前不一樣的氣質,豔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