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參湯竟是為這女子準備的,女子驚地捂住了嘴巴,後退了一小步。
不料竟被腳下的矮松絆了一腳,瓷盆傾倒為之打碎,發出了一聲“砰”的巨響,驚動了床邊的凌羽。
凌羽先是下意識地緊緊圈抱住姜眠,腰背下彎,在姜眠上方形成一個保護罩。
緊接著又順著聲響朝外室直直投過一道兇狠的目光,只見一名穿著淺藍侍女服的女子。
雖然穿著平常與一般的侍女並無較大區別,但這侍女服上也花了些心思,點綴了些亮晶晶的銀片,與頭上的那支珍珠簪子甚為相配。
她正呆呆愣在原地,腳邊是破碎的瓷盆,一臉不知所措。
“誰讓你擅自進來的,出去!”
“是……”
凌羽眼神一沉,低聲斥責,卻還維持著護著姜眠的動作,將那名侍女嚇得急忙撒腿就跑。
待人走後,凌羽懸著的心才放下,不是仇家來尋就好,自已受傷不打緊,若是傷到了姜眠,自已心終歸難安。
凌羽撐起身子,待一切洗漱完成後,他略過早膳將那碗參湯端了過來,又貼心地將姜眠納入懷中,小口喂著,直到碗中的參湯見底,他才露出了一點難得的笑容。
無錯書吧不禁在心中暗自欣喜:原本只能喂下小半碗,今日卻能喂下一碗,這或是說明姜眠正在好轉,怕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來了。
“今日休息,正好陪你。”
凌羽放下瓷碗,吻了吻她的發頂,又將懷中的人抱的更緊了些。
“大人,據探子來報,皇帝正暗自派人在京中尋人試藥。”
驚雲將密報遞給了正坐在外室梨花木椅上的凌羽,凌羽接過密報,仔細檢視一番。
“看來,他們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既然他們如此著急,那我們理應幫幫他們,早日替他們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凌羽目光一沉,將手中的密報扔進了爐鼎之中。
……
月上枝頭,寒風凜冽,一陣陣冷風席捲著枯葉,簌簌作響。
代府之中,代黛正坐在床榻之上,正喝著侍女喂來的湯藥,白斂和代騎正端正地如同門神一般站在不遠的同側,一臉關心地望著床上虛弱無力的女子。
“真是可恨,又讓凌羽逃過一劫。”
白斂緊了緊拳頭憤憤不平,像只憤怒的公雞,怒火中燒。
而一旁的代騎一臉平靜,臉上神情依舊溫和,側眸含笑,拍了拍白斂的肩頭。
好聲好氣安慰他道:“也不至於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讓他身受重傷,還自傷損耗了五年陽壽。”
“嘖,算他走運,就算損耗十年陽壽也是他自找的。”
白斂接過侍女端來的茶水,飲下了一口,語氣稍稍平穩了一些。
放下杯盞,接著他又控訴道:“那三人狼狽為奸,平日裡偷偷使些下作手段就算了,現在竟敢明目張膽行大逆不道之事,莫不是嫌命太長。”
“義兄說得可是宣王,公主和金公子?”倚靠在床頭的代黛從床簾處探出頭,一臉疑惑。
“正是。”
“可在去的人裡,除了金家上等守衛,可不止有他們三人謀劃此局。”
代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儘管牽扯著體內的蠱毒有些疼痛。
“哦,這麼說來,除了他們幾個,還另有其人?”
白斂挑起一抹微笑,他甚是不信,除了白舒和那個病秧子還有誰會與凌羽來往。
“好似是一位姑娘,說是凌國的左都御史之女。”
“什麼,竟然是她?”
白斂不信,又朝著代黛補充了一句:“屬實是凌國左都御史之女嗎?”
代黛輕蹙著眉頭,仔細回想了半刻,慎重地點了點頭。
“不會錯的,我在被他們拍暈之後,雖然不能行事,但意識尚在,我親耳所聞。”
代黛將手中的床褥握得更緊了些,臉上露出不甘心的神情,又帶著一絲怨恨地傾訴:“並且她好似很看重凌羽,雖然沒有是個毫無內力武功之人,卻好像為他擋了一劍。”
代黛話音剛落,白斂聞聲沉默了片刻,接著便嗤笑了一聲。
“擋劍嗎?她毫無半點內力,就如此大膽去替人擋劍,不是傻就是蠢。”
白斂嘴上嘲笑著她,但心裡不知為何竟生出了許多怨氣。
憑什麼凌羽這種卑鄙小人也配有人不顧危險心甘情願替他擋劍?嫉妒,憤怒,怨恨逐漸在他心裡生根發芽。
他垂下手,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將腰間佩刀的刀柄握得更緊了些,像是要將之掰斷了一樣。
代騎眼尖地注意到他反常的表情與動作,嘴角挑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微笑。
……
是夜,桌上正燃著安神香,凌羽疲憊地倚靠在小榻上,昏昏欲睡。
這些時日未曾闔眼好好安眠的他,早已是身心俱疲,若不是追月發現他眼下的青黑,趁著來為姜眠換藥的功夫,在香爐多添了一種安神的香料。
子時一到,果真如系統所言,姜眠魂歸於體,悠悠睜開了眼睛。
頭一偏,正好望見小榻上閉目養神的少年。
姜眠撐著身子剛想起身,因為動作太猛,直接牽扯到了胸口的傷口,疼的她驚呼了一聲。
低頭望著自已被包紮好,從衣物中透出的紗布,姜眠這才想起那日提及玉佛止痛之事,為什麼系統說讓自已回來便知。
竟是如此,這玉佛只能抵擋危險降臨時的疼痛,而之後卻與平常無異。牽扯到傷口的姜眠扶著胸口咬了咬牙,忍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下床,光著腳丫,一步步靠近那個日思夜想的少年,她慢慢移步於小榻前,或許真是太累了,他連姜眠醒了製造出的細微聲響都聞若無堵。
望著面前形同枯槁,面色蒼白的凌羽,她彎下身子輕輕撫上了他的面龐,“凌羽……”
凌羽被臉上的溫熱的觸感和輕聲呼喚叫醒了,他睜開了困頓的雙眼,半開半闔只見他望見面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儘管有些模糊,他仍然認得出那面孔乃是自已日夜祁盼著醒來的姜眠。
他將臉毫無防備地在姜眠溫熱的手心上貼了貼,皺著眉頭,又吸了吸鼻子,接著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又安詳地闔上了眼睛。
姜眠見著他這副如同小狗一般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來。
一聲輕笑傳入了他的耳朵,驀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驚地猛然睜開了雙眸。